「行。」警察记录下,「保持联系畅通。」
他顿了一下,看着阳光明,「对了,你确定要走法律程序?这种事,如果最后查实,秦胜利可能要承担刑事责任。你们毕竟是同学,有没有考虑过私下调解?」
阳光明毫不犹豫地摇头:「同志,三百块钱,是我全家砸锅卖铁、欠了一屁股债凑出来的。这笔钱要不回来,我们家可能在村里都擡不起头,日子也没法过。
这不是小矛盾。而且,秦胜利骗钱的时候,可没顾念什幺同学情分。我要求依法处理。」
他的态度坚决而明确。
警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们会依法办理。你先回去吧。」
阳光明道了声谢,离开了值班室。
走出派出所的院子,重新回到街上,阳光明轻轻舒了口气。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接下来,就看公安机关的效率了。
他有信心,只要警察认真去查,秦胜利那点道行,根本经不起推敲。
他没有立刻回招待所,而是在街上慢慢走着,观察着这个六十年代初的县城。
供销社门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人们手里捏着票证,神色期待又带着些许焦虑。
国营饭店门口飘出若有若无的香味,但进出的人寥寥无几。墙上贴着各种标语和宣传画,颜色已经不那幺鲜艳。
这一切,都提醒着他所处的时代。
经济困难,物资短缺,但秩序依然存在,公权力机构在大多数时候依然保持着基本的运转和公正。
这是他选择报案的基础。
他在一个避风的墙角站了一会儿,意识沉入空间,再次「看」了看那塞得满满当当的九百升双开门冰箱,心底的踏实感愈发充盈。
有了这个底牌,他不仅无惧眼前的困境,甚至对更长远的未来,也开始有了清晰的规划和期待。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先处理好秦胜利这件事,解决家里的债务问题,稳住基本盘。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阳光明转身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回到招待所,何建军正忙着一楼走廊的卫生,看到他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过来,脸上满是询问。
「怎幺样?派出所……受理了吗?」何建军压低声音,急切地问。
「受理了,立案了。」阳光明简单说道,「让我回来等消息,他们会调查。」
何建军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起了心:「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调查也得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来……」
「放心吧,既然立了案,警察总会想办法的。」阳光明安慰道,「对了,建军,我可能还得在这儿打扰一两天,等消息。你看方便吗?」
「方便!有啥不方便的!」何建军立刻说道,「那房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尽管住。就是……吃饭……」他脸上露出难色。招待所不管饭,他自己的粮票也紧张。
「吃饭你别管,我自己想办法。」阳光明笑道,「我身上还有点钱和票,总能对付。你忙你的,不用操心我。」
何建军还想说什幺,但看到阳光明平静的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这个老朋友,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好像天塌下来,他也能扛得住似的。
「那行,你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前面。」何建军说完,又去忙了。
阳光明回到那间简陋的房间,关上门。
他并不着急。警察办案需要时间,尤其是这种缺乏直接证据的案子,前期调查取证是关键。
秦胜利的父亲在木材厂,是有固定工作的人,警察很可能会先从他那里入手,施加压力。
他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中午,何建军抽空给他送来了一个掺着玉米面的窝头,说是食堂中午剩的。
阳光明推辞不过,还是接下了。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慢。
阳光明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里,偶尔出去在招待所院子里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他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梳理了空间里的物资,看看哪些是近期能用到的东西,做到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