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相顾无言,眼神躲闪,仿佛怕触及彼此心底同样的脆弱。
张秀英第一个默默转身,低着头快步上楼,背影带着难以言说的萧索。
冯师母蔺凤娇也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脚步比平时沉重了许多。
陈阿婆被张春芳小心地搀扶着往回走,老人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气神,脚步更加蹒跚,拐杖点在石板上发出空洞的“笃笃”声,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小囡……小囡……”。
很快,天井里只剩下零星几人。
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重新在灶坡间响起,淘米的水声,刷锅的摩擦声,但都比往日少了许多生气,透着一股敷衍和沉闷,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背景音。
阳光明依旧斜靠在门框的阴影里,没有立刻离开。
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目光穿透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黑漆大门,仿佛还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穿着碎衬衫的单薄身影,在跨出门槛、融入人潮前最后那一瞬的停顿和决绝。
清晨的光线斜斜地打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另一半则隐在深邃的阴影里,明暗交错,界限分明。
弄堂深处,老阿婆挎着竹篮,用带着浓浓吴地乡音的苍老调子,悠长的吆喝了一声:“栀子……白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