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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补充道:“今晚,厂里会安排工会和车间的同志,协助家属处理一些后续的具体事务。

家属有什么临时需要,比如茶水、简单的饭食,或者需要人手帮忙跑腿,都可以跟他们提。”

他指了指旁边那两位一直沉默站着的、穿着工装的中年人,显然他们就是厂里安排的联系人。

正事谈完,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就在这短暂的平静间隙。

一阵撕心裂肺、几乎要冲破医院走廊屋顶的悲嚎声,如同平地惊雷,由远及近,从走廊的另一端猛烈地席卷而来!

“建军啊——我的儿啊——!!!”

那是一个老妇人声嘶力竭、带着血泪的呼喊,充满了濒死的绝望。

“建军——!建军——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啊——!!!”

紧接着是一个年轻女人凄厉的哭喊,声音尖利而破碎,带着生无可恋的崩溃。

伴随着这震耳欲聋的哭喊,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劝慰声。

阳光明和马向文同时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阳香兰、王建军的母亲王氏、以及张秀英三人,被四五个街坊邻居连搀带架地簇拥着,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阳香兰头发散乱,几缕发丝被泪水粘在惨白如纸的脸上。

她穿着一件半旧的罩衫,眼神涣散空洞,失去了所有焦点,只是本能地、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丈夫的名字,身体几乎完全瘫软,全靠旁边两位大婶死死架着她的胳膊,才没倒下去。

王建军的母亲王氏,则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她披头散发,灰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额角有一块明显的青紫瘀伤。

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灰尘,形成一道道污浊的痕迹。

她拼命地挣扎着,像一头受伤的母兽,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喉咙都喊得破了音,发出“嗬嗬”的嘶鸣。

她枯瘦的手臂胡乱挥舞,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挣脱搀扶她的人,不顾一切地只想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死亡的太平间小门里扑去。

张秀英夹在两人中间,情况同样糟糕。

她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没有发出大的哭喊,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流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和魂魄,眼神惊恐而茫然,全靠旁边一位熟识的大婶死死架着才没瘫倒。

她看着女儿和亲家母那惨绝人寰的模样,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让她连哭喊的力气都丧失了。

给王家传讯的工友,传话时只含糊地说“出了大事,送医院抢救,很危险”,没敢直接说死亡。

这模糊的噩耗已经让她们肝胆俱裂,但当她们心急火燎、如同踩在上一般,赶到医院急诊科,急切地询问时,得到的却是护士那冰冷而直接的死亡通知。

这晴天霹雳般的最终噩耗,瞬间击垮了这三个女人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看到这副景象,围在太平间门口的工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深深的不忍、同情和一种感同身受的悲戚。

压抑的叹息声和低低的啜泣声,再次在人群中响起。

阳光明立刻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和邻居一起,用力扶住几乎要瘫倒的大姐阳香兰。

“姐!姐!你冷静点!”他的声音带着急切和心痛,试图唤回她一丝理智。

但阳香兰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巨大的无法填补的空洞,只知道绝望的哭喊着丈夫的名字!

王氏的哭嚎更是震耳欲聋,充满了绝望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让她们……进去看一眼吧……”旁边一位年长的邻居,红着眼眶,哽咽着对阳光明和马向文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忍,“最后一面了……总得让她们……看看……送送他……”

马向文沉重地点点头,脸上的肌肉因为不忍而微微抽动。这个时候,任何劝阻都是徒劳的,甚至是不人道的。

太平间那扇沉重的小门,被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看守人员缓缓拉开。

一股更浓烈的冰冷的福尔马林混合着其他防腐剂的气味,猛地涌了出来,带着一种死亡特有的阴森寒意。

在邻居们的搀扶和几乎是半抱半拖的支撑下,三个哭喊着的、挣扎着的女人,被送进了那扇象征着生命终点的小门。

里面,几乎是立刻,就传出了更加凄厉、更加绝望、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那声音穿透厚厚的门板,撞击着走廊里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那是母亲失去儿子的锥心之痛,是妻子失去丈夫的剜心之伤,是岳母失去半子的深切悲凉。

那哭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悲恸洪流,让门外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阵窒息,不忍卒听,纷纷侧目,或低头默默垂泪。

阳光明、阳永康、阳光辉、王师傅,以及所有在场的男人们,都沉默地站在门外,像一排排沉默的礁石,承受着门内那悲恸巨浪的冲击。

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固体。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压抑的被强行忍住的悲泣声,以及门内那持续不断的撕裂人心的哭喊,在这条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走廊里回荡。

时间,在这浓得化不开的悲痛中,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过了许久……

里面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耗尽所有力气的呜咽和抽噎,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

邻居们费力地、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虚脱的三个女人,连抱带架地搀扶出来。

阳香兰眼神彻底呆滞,脸上泪痕交错,身体软得像一滩失去了骨架的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任由人摆布,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扇门后的冰冷一同逝去。

王氏则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和疯狂,不再挣扎哭嚎,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走廊惨白的顶灯,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持续地流淌,顺着她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

她整个人仿佛被抽空,只剩下一个苍老而绝望的躯壳。

张秀英靠在邻居身上,闭着眼睛,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不住的抽泣。

马向文等她们的情绪稍稍平复,走上前去,分别向王建军的母亲王氏和妻子阳香兰,表达了沉痛的慰问和厂方的歉意,态度十分诚恳,语气沉重。

只是两人都犹如痴傻了一般,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马向文又走到依旧瘫坐在地、无声流泪的王师傅和始终沉默的阳永康面前,最后看向阳光明,用力握了握手,低声道:

“节哀顺变。我这就回厂里,立刻启动程序。明天上午九点,咱们见面说。”

“有劳马厂长了。”阳光明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沙哑。

马向文又看了一眼这被巨大悲痛笼罩的一家子,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他转身,带着另外两个随行的厂干部,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这条被悲伤浸透的走廊。

昏暗的、散发着消毒水与悲恸气息的灯光下,走廊里只剩下悲痛欲绝的家属、沉默哀戚的工友和几位热心的邻居。

王师傅重新瘫坐回冰冷的水泥地上,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

那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野兽的低鸣,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阳永康依旧靠着斑驳的墙壁,像一尊彻底失去了灵魂的雕塑。他那双曾经严厉而精明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茫然,直直地望着前方虚无的一点,没有任何焦点。

阳光辉蹲在父亲脚边,双手捂着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断断续续地漏出,肩膀随着抽泣而抖动。

女眷们则相互依靠着,在邻居的搀扶下,坐在不知是谁从旁边杂物间找来的两张破旧长椅上。

阳香兰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的脚尖;王氏眼神空洞地望着天板;张秀英闭着眼,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她们的眼泪无声地持续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噩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曾经所有的欢欣、所有的期盼、所有对未来的憧憬,都在这一刻,被这无情的命运车轮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走廊外,暮色四合,五月的暖风似乎也无法穿透这凝固的悲伤。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彻骨的寒冷,吞噬了这里的一切。

ps:无比艰难的写完了这一章,如果不是剧情需要,真不想让这样的文字流淌出来。

大家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听从建议,少量的方言词汇也被去掉了,以后的对话都用普通话。

一本书的大纲,如今改成了诸天文大纲,原有大纲中的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会略去,以后的情节会更加紧凑。

咱们这本书现在只有八千收藏,第一章订阅一千六,均定八百出头,上架后一直还没迎来第一次推荐,现在就盼着迎来推荐后,收藏吸量能大一点。

以前的几本书,都是每天稳定更新四千字,贼佛系。现在全职写书,超级努力!天天爆发到头晕脑胀!

大家要是觉得量大,看得爽,一定要记得多给点支持,比如给个全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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