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这一句。
阳光明伸出手臂,揽住她略显单薄的肩膀,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感受着怀中妻子的温顺与依赖。
台灯的光线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白色的墙壁上,模糊而温暖地融合在一起。
分别四个月带来的那一点点陌生感和时空造成的隔阂,在这静谧的拥抱和无声的交流中,被彻底消融,不留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温情脉脉的气息和一种久违的亲昵。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忙碌喧嚣一天后,独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
窗外的月色悄无声息地挪移,透过老式窗棂,在房间的旧地板上洒下一小片清辉,如同温柔的注视。
里间传来致远一声模糊的梦呓,似乎是「爸爸……」,随即又归于平静,只剩下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
阳光明低下头,看着林见月光洁的额头、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鼻翼间轻柔的呼吸,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爱怜、感激与失而复得的巨大暖流。
他轻轻擡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口勿,印上了她的唇瓣。
林见月先是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便彻底放松下来,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
她带着积压了四个月的思念与热情,热烈地回应着这个久违的却又无比熟悉的亲口勿。
小别胜新婚。
所有的思念、牵挂、担忧、喜悦,以及那些无法用言语完全表达的深厚情感,都融化在了这个绵长而深刻的口勿里,交织在橘黄色的温暖灯光下,铭刻在这个再寻常不过却又无比特殊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准时唤醒了阳光明。
窗外天色,刚蒙蒙亮,弄堂里传来第一声清脆的鸟鸣。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起身,动作轻柔,没有惊动身边还在熟睡的妻子。
林见月的脸上带着恬静而满足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在做一个香甜的好梦,连日的疲惫仿佛都在这沉睡中消解了不少。
阳光明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又凝视了她片刻,才穿上简单的运动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出门进行他雷打不动的晨练。
弄堂里已经有了早起忙碌的身影。倒马桶的工人推着车吱呀呀地走过,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煤球炉生火时特有的烟味,以及从远处早点摊飘来的,勾人食欲的油条和豆浆的香气。
阳光明沿着熟悉的路线慢跑,感受着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在晨曦中缓缓苏醒的脉搏,心中充满了踏实的安宁。
晨练结束,回到家时,母亲张秀英已经在灶披间里忙碌着准备早餐。
大姐香兰也早早下来帮忙,锅里熬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白米粥,蒸笼里热着昨天从老正兴带回来的肉包子和开花小馒头,散发出面食特有的甜香。
「明明起来了?怎幺不多睡会儿?时差倒过来了吗?」张秀英看到儿子,立刻关切地连声问道,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气,眼角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
「妈,大姐,早。习惯了,到点就醒,时差差不多调整好了。」阳光明笑着回应,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他拿起门后挂着的脸盆和毛巾,走到天井的水龙头边,用清凉的自来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困倦。
不一会儿,一家人都陆续起床了。
静姝和致远看到爸爸,立刻像两只快乐的小鸟,穿着睡衣就扑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抱住他的腿。
「爸爸,爸爸!你今天还在家吗?」静姝仰着小脸,眼巴巴地问。
「爸爸,积木!」致远则举着手里的积木块,含糊不清地表达。
阳光明心里软成一团,弯腰一手一个,轻松地将两个孩子抱起,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带着晨起慵懒气息的童言童语,心中充满了为人父的满足和安宁。
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是任何事业上的成就都无法替代的。
早餐桌上,气氛轻松愉快。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那一百万美元和那些贵重礼物,仿佛那只是昨夜一个绚丽而遥远的梦。
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孩子们,以及大人们各自的工作安排。
阳光明喝了一口温热粘稠的米粥,对父母说道:「爸,妈,今天上午我打算去贺伯伯家一趟,看看他和刘阿姨。」
阳永康放下手里的筷子,点了点头,神色郑重:「应该的。贺领导一家对我们家关照不少,尤其是对你,多有提携。
你从国外回来,于情于理都该第一时间去拜访一下,表示心意。」
他虽然不清楚儿子与贺振中具体的工作关联,但深知这份情谊的重要性。
张秀英也连忙附和道:「对对,是得去。空着手不合适,带点东西,但也别太扎眼,贺领导家不兴这个,讲究心意到了就行。」
她担心儿子像给自家人买东西那样大手大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知道,妈,您放心,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些国外的普通特产和营养品,不显山不露水的。」阳光明随口应道,心里早有成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