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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这是同仁堂开的收购凭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呢:收购天然牛黄,重量三十五克,单价每克八十元,总价两千八百元整。这儿,还盖着他们药堂鲜红的公章呢。」

田玉芬上过扫盲班,不太难的字也算认识,她接过这张凭证,仔细查看。

那张凭证的质地,上面清晰的字体,尤其是那枚方方正正、颜色鲜红的公章,带着一种在这个时代不容置疑的,来自「官方」和「单位」的公信力。

两人下意识地,带着敬畏地凑在一起,田玉芬颤抖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划过。奶奶则眯着眼,尽管不认识字,却也努力分辨着那红色的印记。

上面的那些字,田玉芬虽然认不全,但那正式的格式和公章,已经足以让她们相信,阳光明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真是……真是祖上积德,老天爷开眼了啊……老头子,是你在天上保佑着咱们孙子吗?」

奶奶秦兰英最先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双手合十,擡头望着堂屋那被烟熏得有些发黑的房梁,激动得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着,不住地念叨着,泪水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

田玉芬看着那张凭证,又看看儿子那坦然、诚恳的面容,再看看地上那堆实实在在、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粮食和肉食,巨大的惊喜,终于冲垮了她心头的最后一丝疑虑和担忧。

眼泪一下子就从她那早已干涩的眼眶里汹涌而出,不是悲伤,而是那种长期重压后,突然得到释放的混杂着心酸、喜悦、骄傲和难以言喻的轻松情绪的宣泄。

她赶紧用那双粗糙不堪的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娘,您别哭啊,这是天大的好事,该高兴才对。」

阳光明见状,心里也酸涩不已,连忙上前轻声安慰,用手轻轻拍着母亲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的后背。

「好事,是好事……娘知道……娘这是……高兴的……」田玉芬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脸上却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带着泪花的灿烂笑容。

那笑容让她瞬间年轻了好几岁,「我儿子有出息了……真有出息了……遇上这幺大的造化……娘这是……心里头……热乎……」她语无伦次,但表达的意思却无比清晰。

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用大钱的地方,阳光明干脆一次性把谎圆了,接着说道:

「那些牛黄挺多的,我只是暂时卖出了其中一小块儿,我怕一次性都卖了,钱太多,影响不好。

我已经问过了,牛黄可以长期存放,就算放一辈子都没问题,不会变质。

以后咱家缺钱了,随时都能取出一块牛黄去药店换钱。

也就是说,有了这些牛黄,以后咱家恐怕再也不会缺钱了!」

「竟然还有?」

田玉芬和秦兰英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那得是多大一块牛黄?我孙子的运气也太好了!我做梦都不敢想,咱家竟然也有钱花不完的时候!」这个惊喜有点太大,老太太得好好消化一下。

「挺大一块儿!我估计恐怕得有个几百克。」

为了避免两人继续追问,阳光明紧接着说道:「东西太宝贵,我不敢放在宿舍,剩下的那些牛黄,我暂时放在老师家里了。」

「你还挺细心的,你们大学里的老师都是文化人,值得信任。」田玉芬表示赞同,并没有担心放在老师那里不安全。

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后,田玉芬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又想起了关键问题,指着地上的粮食和肉,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那……这些东西?」

她想知道,儿子是怎幺把这些「宝贝」安全弄回来的,又花了那笔巨款中的多少。

「这就是用那笔钱的一部分买的。」阳光明顺势解释道,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

「我在京都不是有几个处得好的同学吗?他们家里……有些门路,知道咱家困难,主动帮忙牵的线。

这些东西,都是通过他们家的关系,花高价买的,但不要票。

虽然说是高价,其实也就比国家统销价高了一倍左右。

人家是看同学情分,真心帮忙,没赚咱们钱,这价格真不算高,要是搁在……搁在外面黑市上,翻上十倍都未必能买到这幺齐全的好东西。」

他刻意将功劳推给「有门路的同学」,并强调是「同学情分」和「帮忙」,价格「不高」。

他怕价格报的太高,母亲和奶奶会心疼钱,舍不得吃用。

田玉芬和秦兰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庆幸。

如今这光景,她们即使足不出户,也多多少少从村头巷尾的闲谈中,隐约听说过外面有那种私下交易的「黑市」,里面的粮食价格高得吓死人,往往比供销社的统销价高出好几倍甚至十几倍,而且经常有价无市。

儿子只说比统销价高一倍,还能买到这幺多平时见都见不到的精细粮和肉,这绝对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全靠他那有本事、重情义的同学帮忙。

这让他们对「大学生」这个身份,更加高看了一眼。

「你那些同学……可真是咱家的大恩人啊!这份情,咱可得记在心里!」田玉芬感慨道。

她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是人家有机会来家里,哪怕砸锅卖铁也得好好招待。

在她和老太太朴素的认知里,能考上首都大学的儿子,认识的同学自然也都是有本事、有门路、家里不简单的人,有点「特权」或者特殊渠道,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种对知识、对身份的敬畏和信任,让她们下意识地相信了阳光明的说辞,没有去深究其中的细节。

阳光明见她们接受了这个解释,便趁热打铁,说道:「娘,奶奶,你们放心。通过这层关系,以后咱家还能陆续买到这些东西。

我现在手里不缺钱,往后咱们家最重要的事,就是填饱肚子,把身体养好。

你们千万别再像以前那样,省着、饿着,有点好吃的都留着,轻易舍不得动。

以后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比起钱来,粮食和身体才是根本,才是咱们家的根基。

你们身体好了,我在外面读书才能安心。」

这话说的实在,田玉芬和秦兰英都记在了心坎里。

她们何尝不想吃饱吃好?只是以往条件实在不允许,有点细粮或者油腥,也总想着攒起来,或者留给可能回来的阳光明和正在长身体的阳珊珊。

长期忍饥挨饿、克扣自己,已经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如今儿子有了这幺大一笔「意外之财」,并且有了门路,声称还能持续、稳定地获得这些救命的粮食,她们心里那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头,总算可以稍稍挪开一些了。

「你说得对,是这幺个理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家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奶奶秦兰英首先表态,她经历过太多的荒年和战乱,亲眼见过易子而食的惨剧,深知「家中有粮,心里不慌」是世间最朴素的真理。

手里有粮,比怀里揣着金山银山更让人踏实。

田玉芬也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真正轻松的笑容:

「好,好,都听你的。以后咱家好好吃饭,再也不抠抠搜搜地亏待自个儿的肚子了。」

她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面,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一早,就用这白面,给儿子和珊珊烙几张香喷喷的纯白面的饼,让他们吃个够!

阳光明见时机成熟,便提出了关于钱款管理的想法:「娘,奶奶,既然你们都同意,那这笔卖牛黄的钱,以后主要就是用来买粮买肉,持续改善咱家生活。

钱放在我这里,用起来也方便,我就先自己保管着,不交给家里统一管了。娘,您看这样行吗?」

他的语气带着商量,但态度很明确。

在田玉芬和秦兰英的心目中,阳光明虽然是晚辈,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是传承香火的希望,如今更是考上了首都大学,成了「文曲星」下凡,本就是一家之主的地位。

以前他常年在外上学,家里的事顾不上,如今他主动提出掌管这笔由他带来的「巨款」,并且是为了持续改善家庭生活,两人都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觉得这样更稳妥。阳光明毕竟是大学生,见识广,肯定比她们会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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