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长!恩人呐!您是我家铁栓的再生父母!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柱子娘的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一跪,如同信号。
江铁栓挣脱了儿子的搀扶,那条仅存的右腿支撑着,也猛地将拐杖一丢,整个人如同折断的枯木,重重地朝着黄明远的方向栽倒下去。
「爹!」
柱子惊呼,想拉却已来不及。
「铁栓!」
柱子奶奶发出一声悲鸣。
江铁栓半个身子摔在冰冷的泥地上,但他不管不顾,仅凭那条完好的右腿和双手的力量,奋力向黄明远爬去。
「黄道长……俺江铁栓……给您磕头了!」
他艰难地擡起沾满泥土的脸,狠狠磕向地面。
「咚!」
这一声,比柱子娘那一下更沉重,砸在所有围观者的心上。
人群瞬间死寂,连寒风的呜咽都仿佛停滞了片刻。
柱子呆立当场,看着父亲在冰冷泥地上挣扎跪拜的身影,看着母亲额头沾上的泥土,少年眼里的惶恐终于被巨大的悲恸冲垮,泪水决堤般涌出。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膝一软,对着黄明远「噗通」跪下,额头死死抵着地面。
柱子奶奶踉跄着扑上前,枯瘦的手想拉儿子,想拉孙子,又想扶媳妇,最终什幺都做不了,只是双腿一软,也瘫跪在冰冷的泥地上,老泪纵横。
一门四口,老弱病残,跪伏在泥地上,对着老道无声地诉说着最卑微也最沉重的感激与绝望。
小院里死寂得可怕。
围观的村民鸦雀无声,几个妇人悄悄抹着眼角。
七叔公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嘴唇翕动着,终究什幺也没说出来。
空气里只剩下柱子爹粗重的喘息、柱子压抑的哭声、柱子奶奶的呜咽,还有寒风卷过枯草的沙沙声。
黄明远僵在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山羊胡子随着身体的微颤而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