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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才一听,大喜过望,我在杨灿这里,果然是大大地有面子。

这是极有实权的职务,这是铁铁地心腹、这是大大地肥差啊!

“咄! 贤弟这么够意思! 表哥还不谢过城主! “

潘小晚一听,又感动又不安。

他是看在我面子上,才委我“表兄”以重任的吧?

可...... 如此重要的职务,岂不是于家在上邽城的所有事务,“表兄”都能了如指掌了?

潘小晚想阻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南阳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他退后一步,向杨灿郑重地抱拳拱手,沉声应道:“草民领命,定不负城主信重。 “

”好! 好啊! “李有才抚掌大笑起来:”杨兄添了臂膀,南阳有了归宿,真是两全其美啊! 枣丫,你快去吩咐厨下,准备美酒佳肴,我和杨老弟要好好喝上几杯,庆贺一番! “

花厅里的笑声渐渐热闹起来,潘小晚也是满脸甜笑,替拙于表达的表哥王南阳向杨灿道谢。 可她的心却在轻轻收紧,师兄终于是潜入城主府去了,也不知会不会害了杨灿这小冤家。 我该如何向他示警呢......

杨灿赶到李府的时间,就已将近中午了。

他就知道,既然来了,这顿酒是跑不了的。

李府花厅内酒香正浓,杯盏相碰的脆响混着谈笑声漫出了窗欞。

而此刻的上邽街头,却响起了截然不同的动静。

车把式粗粝的吆喝声穿透街巷,数十辆马车、骡车首尾相接。

车轮碾过积雪消融的泥路,发出“辘辘”的沉响,在湿地上压出一道又一道深阔的车辙。

每辆车都蒙着厚实的油布,边角被绳索勒得紧绷,沉甸甸的分量几乎要将车轴压弯。

护送的汉子们骑在高头大马上,个个腰佩环首刀,肩宽背厚,眉眼间透着悍不畏死的精悍。 这正是阀主于醒龙麾下最是得力的精锐护卫。

马蹄踏过泥泞,溅起的泥点落在他们的劲装上,却无一人低头拂拭,只把目光鹰隼般扫视着街巷两侧。 不远处的小巷口,原城主李凌霄负手而立,脸色阴沉。

身旁的部曲督屈侯和市令功曹杨翼脸上则是掩不住的悻悻与愤懑。

眼看着那一长串重载的马车缓缓朝着城主府的方向挪动,杨翼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压低声音道:“城主,你都看见了? 阀主这是铁了心要给杨灿撑腰啊! “

屈侯沉声道:”城主为于家鞍前马后一辈子,这上邽城二十多年的安稳日子,全是城主的心血。 如今阀主转头就把城主你晾在了一边,这般过河拆桥,实在是寒透了人心! “

”过河拆桥...... 好一个过河拆桥! “

李凌霄深吸一口气,花白的胡须都气的发抖,眼底原本残存的几分隐忍,正一点点被决绝吞噬。” 老夫本念着和于家一世君臣的情分,想给于家留几分体面。

可如今看来,阀主眼里,压根就没我这把老骨头! “

他顿了顿,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猙獰的弧度:”既然如此...... 那就走着瞧。

老夫在这上邽经营二十余载,根早就扎进了城墙缝里,可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软柿子。 “

话音一落,李凌霄猛地转身,玄色袍摆扫过脚边的泥点,大步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杨翼与屈侯对视一眼,连忙提步跟上。

上邽府库就设在城主府的前衙内,朱红大门前,典计王熙杰正提着一大串沉甸甸的铜钥匙候着。 眼见那支车队渐渐驶近,王熙杰笑得花儿一样。

阀主真的是力撑新任城主啊,这一回合,当然不意味着最终孰胜孰败。

但,这一关过了,他的难关就过了呀。

王熙杰屁颠屁颠地迎上去。

此时府门洞开,门槛儿卸下,门前的石阶上都垫上了木板,只等那大车一辆辆驶入了。

粟米、刀剑、铜钱......

王熙杰拿着账本儿,和阀主派来护送钱粮的人一一核对着,每核对完一笔,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厚重的库门缓缓合拢,巨大的铁锁砰然落下,发出“哢嗒”一声悦耳的脆响。

明天,就是杨灿掌印开衙之期了。

今儿入库的这些钱粮,分明就是阀主于醒龙给他送来的底气!

大年初九的夜色来的早,杨灿的马车从李府大门驶出时,门前灯柱上已经挑起了灯笼。

李有才揣着袖筒站在阶前,潘小晚拢着貂裘立在他身侧,两人望着车队渐远的方向。

那串灯笼在夜色里缩成点点星火,连带着小晚的表兄王南阳,也成了队伍中模糊的身影。

只凭他李有才一句话,杨灿便给了王南阳如此紧要的差事,李有才自觉在娘子面前倍儿有面子。 这份脸面往潘小晚跟前一摆,简直比喝了三斤烈酒还烧心。

他这辈子在娘子面前矮半截的时候多,如今总算扬眉吐气一回。

一时间李有才胸脯挺得像块门板,肚子也下意识地腆起来,连下巴都抬得高了些。

潘小晚回头瞥见他这副模样,把王南阳接近杨灿的担忧暂且压在了心底。

她抿着唇弯了弯眼:“天寒地冻的,还杵在这儿当摆设? 老爷,咱们回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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