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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邽城的初十日,天刚泅开一抹鱼肚白,檐角的残霜还凝着寒气,杨灿已经睁开了眼。

今儿是“大排衙”的正日子,他这个新晋的上邽城主,要正式坐堂理事了。

人心里揣着大事时,便是不用鸡叫,到了时辰也会醒得比谁都利落。

卧房里刚刚传出些动静,早在外间候着的胭脂和朱砂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二人开始侍候杨灿洗漱更衣。

朱砂取过乌木梳,指尖刚触到杨灿的发梢,胭脂已将那件赤色菱纹绫襦在妆台上展平。

右衽窄袖,赤色鲜亮得像初升的朝阳,最衬今日的喜庆。

杨灿抬臂舒展,任由胭脂凑近了给他穿衣,衣料擦过肌肤时带着些微暖意。 杨灿抬臂舒展,任由胭脂凑近了给他穿衣, 两个丫头很贴心,衣服都是刚刚熨过的。 擦过肌肤时带着些微暖意。

“熨斗”的历史,有据可查的已经追溯到了商代,这时早已普遍使用了。

两个丫头很贴心, “前几天给你们的册子,都吃透了?” 杨灿一边任由她们打扮,一边随口问道。 都是刚刚熨过的。 那册子是他熬了几天写就的秘谍机构建设手册,从组织架构到侦伺手段,从人员培训到日常管理,桩桩件件都写得很详实。

里头既揉合了汉之绣衣使、唐之不良人的旧制,也掺了宋之皇城司、明之锦衣卫的章法,连他后世在影视剧里看过的谍报技巧都筛了一遍。

不合这个时代客观条件、技术条件的全都剔了,只留下能落地的制度与心法,再按陇上的实际情形熔铸成篇。

任何一种组织机构的建设,都是在类似组织出现后,通过不断试错、调整、完善,才渐趋成熟的。 有些制度,在其组织的粗创阶段,其简陋程度是会让一个普通的后世人看了都要为之发笑的,可以挑出一堆毛病。

所以杨灿写出的这本册子,哪怕掺杂了不少后世普通企业的管理办法,对如今的人来说都是降维的宝贝。

因此哪怕是册子上的简单一句话,胭脂、朱砂都要揣磨很久,这段时间她们一直在研究这个。 朱砂把夹棉袄轻轻搭在杨灿肩上,蓬松的棉絮衬得肩头都软了些。

这年月西域和陇上已经开始种棉花、用棉花了,御寒效果比麻衣强的太多。

“回爷的话,奴婢和姐姐夜夜都看。 只是“单线联络'那一条,奴婢总觉得有点悬。 “

朱砂因为站在杨灿背后呢,才鼓起勇气说话:”既然是单线联络,那这人要是出了岔子,整条线不就都断了? “

”问得好,可见你是真用了心。”

杨灿含笑点头:“所以我后边还有应急预案啊,那个”三级备用点'什麽的,你们要结合起来看。 这就像咱穿的袄子,一层不够保暖就得叠三层,总不能把鸡蛋都搁在一个篮子里。 “

胭脂正蹲在地上给杨灿捋白绢缚裤,闻言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从下往上望过来,眼尾微微上挑,凭添了几分灵动妩媚。

“爷写的”轮岗制'才叫绝呢! 真不知爷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

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手里正把羊毛带子在杨灿膝下缠了三圈,牢牢裹住靴筒。

那是一双黑色厚底毡靴,靴底夹层填了羊毛,靴筒里衬着兔毛,长度到小腿中部,边缘一圈浅棕羊毛看着就厚实。

靴面上用暗红丝线绣着忍冬纹,一上脚就把人的精气神都提起来了,透着一股内敛的威严。 老爷刚夸了朱砂呢,自己可不能落了下风。

胭脂扣好靴带,起身给杨灿理石青色补裆衫的貂毛领口,顺势问道:“爷,册子上写”掌财权者不掌密',是不是说...... 往后账房和秘谍的差事,得分开人管? “

”正是。”

杨灿颔首:“大权独揽没人盯着,保不齐将来就有人学老城主那样,给阀主和我惹大麻烦。 “说话间,朱砂已把深褐色羊皮大氅披在他身上,边缘的铜铆钉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胭脂又踮起脚尖给他戴黑色狐毛领,铜扣“哢嗒”扣合时,整个人都往他身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

她屏住了呼吸,扣完最后一颗扣子退开时,脸颊已憋得通红:“爷系上这狐毛领,活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

杨灿低头,正撞见她亮晶晶的眼,抬手就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说得有模有样,你见过大将军? “朱砂取来一条深青色织金腰带,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这动作软乎乎的,像极了无声的依偎。 杨灿早就习惯了这俩小妮子明里暗里的亲近,被揩油而已嘛。

杨老爷大度的很,只当没察觉。

胭脂从前面接过腰带,“哢”地一声给他扣好,窄版带子衬得杨灿腰肢挺拔,腰带上的卷草纹金线一点也不张扬,却在微微晃动间泛起细碎的暗金色。

“小夫人给爷挑的这条带子配得可真好!”

胭脂笑眼弯弯地道:“既衬爷的威风,又不显得浮夸。 “

说笑间,黑漆纱笼冠已然戴好,朱砂又贴心地给他扣上一顶深褐色的羊毛风帽。

“爷,都妥当了。”

两个俏婢后退半步,打量眼前的青年,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宇间已然透着几分雍容沉稳。

“前衙都安排好了?” 杨灿抬手正了正笼冠的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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