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子信中说“有我墨家同门全力资助”,果然非虚啊。
“资助我的,是杨仲礼师叔的后人杨灿,现任上邽城主。”
赵楚生指着墙上挂的图纸:“你们该听过杨灿犁和杨灿水车吧? 都是他琢磨出来的。 “
”原来是他!”
江南墨者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哈哈哈,我就说,何人这般巧思,果然是我墨者同门! “蜀地汉子大喜:”我老家巴西郡的农户,现在已经有人在仿制杨灿犁了。
据说这杨灿犁比老犁头省力至少三成,妇人都能拉着犁走! “
”就是他。”
赵楚生笑得眼角皱起:“如今我正在杨城主的资助下,研制玻璃! “
他指了指遍布各处的各种材料和实验工具:”杨城主说,西域传来的玻璃虽然珍贵,却也还有不少缺陷。
我们可以改良玻璃的制造工艺,必能赚取厚利。
到时候以工兴商,以商资工,用赚来的利钱再改良技艺,便形成了一个良性的...... 什么,循环,对,是循环! “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兴利除弊,强国富民,这不正是咱们墨门的初心吗? “
这个年代,玻璃在西方也属于顶级奢侈品。
目前西方只有萨珊王朝、东罗马帝国等地掌握了玻璃的烧制,在透明度等部分外观表现上接近了现代玻璃。
但是即便在西方,它也一样是极度珍贵的奢侈品。
其稀有度和价值堪比黄金、宝石,仅为贵族、王室和教会专属,普通民众完全无法触及。
因为萨珊王朝和东罗马帝国虽然掌握了玻璃的烧制之法,但原料获取却极为艰难。
此时西方玻璃的核心原料是“纯碱”,纯碱要么来自地中海的天然泡碱矿,要么从特定植物灰中提炼,运输和提纯都耗费巨大。
更不必说烧制需高温熔炉,依赖木炭加热的炉温极难控制。
而且吹制、磨花等技艺又被工匠们世代秘传,只能作坊式生产。
没错,他们那儿的工匠也一样是秘技自珍的,这就是人心、人性。
熔炉温度波动的不可控、原料杂质和工匠技术的差异,导致良品率极低,最终能成型的精美玻璃仅为少数。
再加上秘技自珍的作坊式生产,无法规模化产能,因而使得其价比黄金。
杨灿打算把玻璃造出来,从而便立足于不败之地了,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他都能大赚特赚。 两个墨者只听得心潮澎湃,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赵楚生又把他们两个领进了第二间工房。
这里更加杂乱,地上堆着一些青铜零件和麻绳。
赵楚生把地上凌乱的东西拨了拨,腾出一小块干净地方:“坐,铺了”地龙'的,地上暖和。 “三人席地跪坐,旁边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器物。
那器物以青铜为架,中间嵌着齿轮,齿轮咬合处泛着油光,下方挂着铁钩,顶端垂着秤砣。 两个墨者不禁好奇地打量起来。
赵楚生一见,便笑道:“这是我刚为城主制造的一具计重衡,采用了齿轮和杠杆之法。 “
中国齿轮的出现如今最早已经可以追溯至东周时期。
杠杆原理也早就有了,但是在运用尤其是两种原理的结合运用上就一言难尽了。
如今有了杨灿给予的启发,钜子哥很快就造出来了。
“城主说,我们上邽是丝路枢纽,驼队过城缴税时,旧衡器要么不准,要么易被官吏做手脚。 设计这种计重衡,用青铜齿轮咬合,底盘灌了铅防抖,秤砣里嵌着准星,校准后误差不超一钱。 驼队过秤以后不用卸车了,挂钩一挂就知道重量,在关门处设上几台,收税效率能翻一倍。 “”好东西!”
蜀地墨者听了,站起身走过去,伸手拨了拨齿轮,转动顺滑无滞涩,不由点头赞叹:
“即将春暖花开,西域商旅不断,正好派上用场。”
赵楚生又指向旁边一件弧形铁板拚接的器物,那器物上绕着粗麻绳,顶端有个铁制的棘轮。 “这是我按城主的提示,设计出来的省力绞盘模型,实物照着放大就行了,它用的是轮轴之术。” 赵楚生解释道:“上邽城西的渭水渡口,客商卸货全靠人力扛抬,损耗大还慢。
这绞盘加了棘轮防倒转,一匹马的力气就能拉起五石重的货,货物流转快了,客商自然更愿来咱上邽交易。 “
两个墨者听的眼睛发亮。
秦地墨者认为,大力发展实业,自然而然就能促进整个社会各个方面的文明发展。
而现在,他们似乎真的看到了这种理想得以实现的可能。
那位年长一些的墨者激动地道:“这,都是那位杨城主资助钜子研制的? “
”不! 不仅是资助! “
赵楚生纠正道:”很多奇思妙想,都是杨城主提供的。
我相信,如果没有我,他自己假以时日也能造出来。 “
赵楚生叹息道:”但是,杨城主日理万机,实在是太忙了。
这也是我要把同门都召集来的原因。 “
赵楚生两眼发亮地道:”我如今是只是只管研制,不用担心花钱的事儿。
成功后杨城主就会交给专人制造,我呢,便能继续专心琢磨新器物。
而已经研制出来的器物卖了钱,再拿来供我研制更多的东西。
杨城主说,这就是以工兴商,以商促工。
两位同门,工商并济才能富地强民,咱们墨门“兼爱非攻、安世济民'的理想,不就是要这样才能一步步实现吗? “
两个秦地墨者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久违的光。
这些年他们空有一身技艺,却只能在市井挣扎。
如今有钜子引领,有城主资助,终于能重拾墨门的初心了。
“我等愿追随钜子!”
两人同时郑重地拱手行礼:“还请钜子引见,让我等拜见这位了不起的同门。 “
赵楚生哈哈大笑:”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
杨灿...... 和赵楚生,还有两位应召而来的秦地墨者,就此相见了。
赵楚生征召的同门不只他们两个,不过他们却是最先抵达上邽的两位。
三个人对面站着,对眼前人都有一些好奇。
杨灿此时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袖口绣着简单的云纹,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书卷气,全然不像传闻中能造出犁具水车的匠人。
两个墨者心中一动,或许,这才是掌握了墨子精义真髓的智者,所应有的风范吧。
而我们,太执著于器物本身,却没有看到它背后兴利济民的真正力量。
两个秦地墨者自惭形秽地想。
“杨兄弟,在下唐简,蜀地巴西郡人氏!”
“杨兄弟,在下雷坤,江南东阳郡人氏!”
两人向杨灿这位钜子亲自认证过的同门行了一礼,神态恭敬。
杨灿快步上前扶起他们,声音温和:“唐兄、雷兄,一路辛苦了。 今日得见二位,实乃幸事。 “这两人也是整日用心于器物的,心眼儿直,说起器物来滔滔不绝,与人打交道就直来直往,也不懂什么客套。
唐简便道:“杨兄弟,我们奉钜子之命而来,今后就在这里,为我墨家理念而战了。
却不知杨兄弟还有些什么事情,只好向我们分派差事。 “
”我要做的事可太多了.........“
杨灿笑吟吟的,看着这两位”送上门“的工程师,心里乐开了花。
这不花钱的工程师,他是真的巴不得越多越好。
“至于你们两位麽......”杨灿打量两人片刻,忽然露出些古怪的笑意。
“唐兄是蜀地人氏对吧?”
“正是!”
“雷兄是江南人氏?”
“不错!”
“好!”
杨灿忽然想起了武侠中,几乎被所有武侠作家纷纷采用的一个设定:蜀中唐门和江南霹雳堂。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种恶趣味。
杨灿笑容可掬地道:“总有许多奇思妙想,需要很多人来一一实现。
唐兄麽,今后就负责机关术,尤其是精巧器械的研制。 “
”至于雷兄你......“
杨灿顿了顿,笑的更灿烂了:”我有一术,名曰“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就由雷兄你,把它发扬光大好了。 “
当此时也,王南阳正准备出门,带着一百二十名税丁,开启他的征税之旅。
凤凰山上,李上目正走向阀主于醒龙的书斋,欲向阀主求去上邽。
因为,他输给桑枝了,输的一亍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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