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春”酒楼的檐角上,攀着的迎春花老枝已经爆出了嫩黄的新芽。
风一吹,细碎的花瓣便簌簌坠落,恰似一场慵懒的春日微雨,沾了酒香,落在了小巷里。
这“陇上春”酒楼是前店后栈的格局。
迎街底层是开放式售酒区,土夯的酒坑黑黝黝的,几尊陶瓮静立坑旁,釉面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但有客人掀帘而入,伙计便熟稔地掀开陶瓮木盖,长柄铜勺探入酒液,带起的醇厚酒香瞬间漫开半条街。
二楼雅座临窗的位置,慕容渊与慕容宏济对桌而坐。
慕容渊身着一袭宝蓝锦袍,面如冠玉,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长街,最终落在街对面那座朱门巍峨的宅邸处。
上邦陈府的匾额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比他小了七八岁的慕容宏济则看着比他老了五六岁,虎背熊腰,一部虬髯遮了大半张脸。
此刻他正端着粗瓷大碗,豪迈地仰头灌下烈酒,酒液顺着嘴角淌下,他也只是随意一抹。
木嬷嬷躬着身子立在桌前,她并未刻意做什么伪装。
作为李府的管事嬷嬷,她本就有出门的由头。
她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沟壑纵横,却透着久居富贵人家的严谨肃穆。
此刻她正垂手肃立,脊背挺得笔直,恭敬地听候两位公子垂询。
“近来于阀可有什么异于往年的动向?”
慕容渊率先开了口,声音压得极低,即便身处雅间,他也怕隔墙有耳。
木嬷嬷垂首恭声回话:“回二位公子,于阀外务大执事东顺,近来最上心的便是那杨公犁与杨公水车了。
前阵子他将李有才拘在工坊,日夜催着赶造,眼下到了普及的关口,各地田庄都铺开了需求,李有才这才得了空闲回府。 “
慕容渊眉峰微挑,道:”那杨公犁与杨公水车,传闻效用惊人。
只可惜消息传到我慕容家时,去年农耕已经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