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灯盏里的烛火正不安分地跳跃,将圈椅上杨灿的影子拓在身后丈高的青砖墙上。
那影子竟如神坛上俯瞰尘寰的巨影,肩背舒展间,便笼住了满室光影。
他就那样闲适地靠着椅背,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扶手上的云纹。
仿佛厅外那些攒密如林的枪尖、窗外泛着冷光的箭镞,都不过是点缀夜色的寒星。
潘小晚紧绷的脊背就在这无声的威压里慢慢松垮下来。
反抗的念头像被潮水漫过的火星,连烟都熄了。
她望着三丈外的男人,那点距离明明一步就能迈近,却像隔了数不清的山长水远。
灯光在他宽肩窄腰的轮廓上镀了层暖金,那是她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用指尖偷偷描摹过的形状,如今却亮得刺眼。
杨灿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的手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像盯着落入蛛网的猎物,带着几分玩味,又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他有恃无恐,他有一身深不可测的伟力,还有那位藏在暗处的钜子哥。
而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小女人,于他而言不过已是掌中之物,能奈其何?
潘小晚的唇角颤了颤,勉强牵出个往日里惯有的娇俏笑意,声音软得像浸了蜜。
“杨兄弟,听闻你遇刺,人家这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火急火燎地赶来看你,你怎么反倒...... 这般阵仗待我? “
语落,她便丢去一个娇嗔的媚眼,笑盈盈的恢复了往昔模样。
她想走近杨灿,烟视媚行,嫋嫋而动,身体上每一道嫋娜的曲线都像是在说话。
可她刚动脚,杨灿便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朝下虚按。
那动作轻得像要拂去一粒尘埃,潘小晚却生生顿住脚步。
方才她那含着水光的眼睛,瞬间便蒙上一层无辜,像是被主人喝止的小兽,连呼吸都放轻了。 杨灿收回手,指尖开始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笃、笃、笃”的声响规律而清晰,像是敲在潘小晚的心房上,每一下都让她的心跳乱上几分。
“这女人,忒会作怪......”
潘小晚这般模样,杨灿想做出一脸杀气的样子都难。
他慢慢收回手,缓缓说道:“今日,在陈府门前,有人行刺于我。 “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潘小晚听得很清楚。
“嫂子正是为这事来的。”
潘小晚的声音发紧,深深望了他一眼,睫羽像受惊的蝶翼般垂落:“如今见你安然无恙,便好。 “”嫂夫人就不好奇,行刺我的是谁吗?” 杨灿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尾音拖得悠长。
“是谁?” 潘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些,心头蓦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可是,她虽然意识到大概率和自己有关,却实实在在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灿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扬声道:“把他带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