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人家踏青从不是轻省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侍女们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席子、绣着兰草纹的帷幔匆匆走过,厨房里传来铜炉碰撞的脆响,炭火、佐料、陈年的黄酒,一一往马车上搬。
花厅里,一扇描金大青铜镜前,潘小晚正对着镜子理妆。
她穿了一袭烟霞色的蹙金绣罗裙,裙摆拖在地板上,如同落了满地的霞光。
一个侍女正为她系着腰间丝带。
她站在潘小晚背后,双手一用力,就把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勒得愈发纤细了。
“慢着些,不要勒着了夫人。”
李有才从外面进来,见了这场景忍不住咧了咧嘴。
他今日穿了件蜀锦常服,浆洗得笔挺,领口袖口绣着暗纹祥云,衬得那圆滚滚的肚皮愈发显眼。 看着潘小晚那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了。 “不妨事的,我没觉得怎么勒。” 潘小晚适应了一下,笑吟吟地扭头道,鬓边的珍珠步摇随之轻轻晃动李有才听了却不禁暗暗皱了皱眉,不怕勒?
那就是她还没有嘍? 杨灿这么没用的吗?
李有才心中有些不痛快,却又不好表现出来,便哼哼两声道:“娘子你慢慢拾掇,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他便又转身出去了。
与此同时,上邽城外的大道上,一队人马正护着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前行。
崔临照端坐在车内,纤纤玉指无意识地划过车窗边缘的木纹,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与杨灿匆匆一别,也没过几天,可......,她却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那...... 五天,该是几秋了?
想起杨灿那双深邃的眼睛,想起说话时沉稳的语气,想起他常常发人深省的远见卓识,崔临照的脸颊便不由自主地发烫。
再过片刻就能相见,连指尖都透着几分雀跃。
队伍中,九岁的于承霖骑着一匹温驯的小马,小小的身子坐得笔直,腰间还挂着一把小剑。 于醒龙如今正在倾尽全力培养他的次子,而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当然不仅仅要他学习。 本该等他学有所成,才该由父亲带着他与各方势力打交道,增长见闻和待人接物的本事。
可是于醒龙常有“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便只能提前进行了。
他的儿子作为于家未来的继承人,绝不能养在深闺人未识。
那么,就先从上邽城开始吧,先在自己的地盘上历练,再与诸阀势力接触,他才能早日挑起大梁队伍行至城门口,忽然放缓了速度。
城门处堵着一支准备出城的商队,税丁们正忙着查验货物,一时半会儿挪不开地方。
“是凤凰山庄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