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流云伯爵沉重的鼾声在帐内响起，年轻的男爵才小心翼翼地掖好父亲身上的薄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身影融入营地的阴影中。
回到自己的营帐，一个声音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公子，伯爵大人，同意了吗？」
流川一声不吭的坐下，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在副官那期盼的眼神中，摇头。
「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察觉到了什幺，我什幺都还没说，父亲就跟我提到了雾月和侏儒的事情。」
「他说绝不能和侏儒合作。」
「父亲还说，随风摇摆，没有根基，最后一定会被人随随便便就连根拔起……」
副官闻言，脸上挂满了掩饰不住的失望，但很快，眼中闪过了几许凶光，开始了最后的规劝。
「伯爵大人一心要拉着整个领地给腐朽的公国陪葬，公子您，不会看不明白吧！」
「东关领完了，南关领也完了，云雾领，也一定会完蛋，这是大势，改变不了的。」
「翡翠公国都坚持不了几天，到时候，就算有一个流亡的爵位继承人，难道会是您吗？」
流川有些痛苦的抱住了头：「不行，我不能背叛父亲！」
「不，这怎幺能是背叛呢？雾月愿意给您一个承诺，只要答应几个小小的条件，那幺云雾领就依然还是云雾领，您的家族仍将是云雾领的执掌者！」
「最重要的是，您，将成为新的云雾领主。」
「不，父亲培养了我那幺久，我不能害他！」
「领地破碎，成为别人的牧场，家族覆灭，成为敌人的奴隶，这才是对您家族的背叛吧。」
「您父亲的做法才是毁灭家族啊。」
「您是在拯救不是吗？拯救摇摇欲坠的领地，和生死存亡的家族，想想看，您的先祖正在注视着您，我的领主大人！」
「死亡，成为一捧无人知晓的尘土，你的亲人爱人，被敌人凌辱践踏！还是继续传承家族的光辉，成为伟大的领主，真正的主宰，甚至……国君？」
这些话如同恶魔的低语，来来回回在耳边萦绕，不停的敲打着灵魂，以至于流川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在某一个时刻，年轻的将军擡起头来，眼中已经布满了血色。
「如果，如果我接受，父亲大人他……会怎样，能，能保住他的性命吗？」
副官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能问出这句话来，其实，结果就已经注定了，这位小公爷只不过是在给自己的最后一步的堕落，找一个台阶而已。
「当然！我的领主大人！」
副官的声音瞬间变得谄媚而热切，他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夸张的效忠礼。
「从现在起，您就是云雾领至高无上的主宰！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的生死荣辱，都只在您的一念之间！你的父亲伯爵大人，自然也包括在内。」
流川站起身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秋日的长风，掠过紫罗城外的云雾军营，将远远近近的火光吹得摇摇摆摆，明灭不定。偶尔几声邸枭的叫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的老远老远，令人陡然而生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