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王城之中的大殿之上,这里的气氛比殿外呼啸的寒风更加凛冽,层层的魔法灯和照夜水晶投下的光芒,也无法驱散弥漫在公国大臣们脸上的阴霾。
翡翠公国的现任国主,这片土地的执掌者,碧眼大公,现年只有四十来岁,却已经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艰难的完成了一次隆重的祈祷仪式,喘着粗气坐在了那高高的王座之上。
「我已经从祖先那里取得了启示,这一次敌人的进攻,必将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翠光之城,固若金汤!」
「诸位不要担心,再坚守些日子,敌人必然退散!」
虽然祖先启示大体上是鬼话,但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敌人围城一个多月以来,对城墙的攻击一次次无功而返,损兵折将,守住,看起来没什幺大问题。
但是守住又能如何?
翡翠公国,还是那个翡翠公国吗?
南关领丢了,东关领丢了,云雾领丢了,铁翼领丢了,就连王城之前的最后一道屏障三水城也丢了,绿松王国的旗帜已经插遍了公国的大半领土。
就算敌人一时半会打不下翠光城,但像这样今日劫一回,明天掠一次,公国还能剩下几年时光?
但没有人敢说话。
大家都明白,翡翠的命运不取决于翡翠,而是掌握在北方那两个庞然大物的身上。
雾月神庭需要开疆拓土,绿松王国就得高歌猛进,栖月王朝希望减少消耗,翡翠公国只能抱头挨打。
如果要回溯翡翠公国如今这幺狼狈的起始点,还是要回到那个灾难性的时刻——剃刀走廊的失陷,正是那座倾注了公国大量人力财力的北境第一关被兽人蛮横的砸开,从此公国门户大开,每年都要承受兽人狂野的冲击。
扛了这幺些年,公国背后的栖月王朝不想再做这样无谓的投入了,而公国自己,也不想再扛了。
每年为了防备和抵挡兽人,输送的物资和钱币能够灌满新珀河的河道,得到了什幺?一个人族卫士的名声?
所以,等栖月的支援一缩紧,翡翠公国自己就没了心气。
南关陷落时,公国未发一兵一卒,云雾遇袭时,公国没给一刀一甲……
这就发生了过去两年的战争中,公国一溃千里的景象。
这是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战略放弃。
不过彼时的公国,还是给自己画下了底线,可以丢紫罗城,不可丢云雾城,可以丢东关领口,不能放铁背平原……
但是自己给自己画的底线有什幺用,输着输着,不就输习惯了?
如今连翠光王城都被人家围了。
看着殿下群臣的面色各异,碧眼大公开口说道:「守吧,先守住王城,等敌人退兵之后,再做打算。」
「我们守不住平原,他们也守不住的!」
大公话音未落,城外号角声声,敌人又一轮的攻城开始了。
看着殿下群臣或麻木、或惶恐、或暗藏心思的面色,碧眼大公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手指用力揉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挥了挥手。
殿上的将军们退潮,继续去迎接绿松王国的洗礼。
而在城外的一片山头上,亲自来到前线的门罗侯爵,正在亲眼目睹绿松友军的又一轮攻城。
与过去一直是锆石领打主力不同,今年的这一次算是「冬季攻势」吧,锆石领换做了压阵的角色。
确实是过去几年损失有点重,尤其是此前和兽人金鬃大将麾下部队的一场硬碰硬的大仗,打的有些伤了元气。
现在,门罗侯爵很有些庆幸。
翠光城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