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目凝寒霜,说道:「那这话,是刻意为我准备的吧?」一双妙目一瞬不瞬盯着云长空。
云长空哈哈一笑:「你想多了,这番话我是听两位琴箫大家说的,我可没那份见识。」
「琴箫大家?」任盈盈秀眉紧蹙,良久方道:「能说出这话的人,乐道造诣非同小可,我却不知。」忍不住又对云长空,福了一副,欠身说道:「还请云先生指点,小女子有心拜访二位。」
云长空见她一直颐指气使,此刻却知道行礼,微微一笑:「你果然也是个痴人哪,好吧,看在你给我行礼的份上,我就满足你一次。」说着在怀中掏出一本书册,
右手运功,那薄薄书册飞旋而出,如有一根无形的细线牵引一般,缓缓飞出数丈,到了任盈盈身前二尺,她素手一伸,就听「啪」的一沉,
书册落在了她手上。
蓝凤凰与四名侍婢无不动容。
若只是扔出书册,纵然没练过武功之人也可办到,可云长空扔书非但缓缓而来,纸页更是不动,好像是给一个看不见的人用手拿过来在任盈盈伸手之时恰好放下一样,其内力运用之巧直是惊世骇俗。
任盈盈深知他将书扔出,是用内力包裹,如此神功委实可惊可怖,自己刚才为了气他,说令狐冲以后是天下第一,也觉得有失偏颇,欠身说道:「这是什幺?」
云长空道:「我有两位朋友合谱了一首琴箫曲,号称千古之未有,就连广陵散也比不上他们此曲,你是音律大师,你且看看,鉴定鉴定。」
任盈盈笑道:「小女子真是孤陋寡闻,这当世还有人能够谱出胜过广陵散曲的音乐大师。」
她言下却是大有不信之意。
蓝凤凰也是莞尔,说道:「这世上喜欢大吹法螺的人太多,大哥,你可别轻易相信!」
说着任盈盈已经翻开了第一页,说道:「笑傲江湖,唔,这需要琴箫同时合奏啊,这曲子真长啊!」她一句话没说完,眼神中闪过一抹诧色。
只见任盈盈擡头看向天际流云,喃喃细语道:「这里曲调变角变征,竟然要如此迅捷,真能在琴上弹奏得出吗?」
她声音虽低,云长空此刻有心,自然听了一个满耳,说道:「这首曲子,一定可以弹奏的出,就看你水平如何了?」
任盈盈柳眉高挑,凝视于他,说道:「莫非你会奏这首曲子?」
「我不会!」云长空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吹这其中的箫曲,就将我给难住了,更别说琴曲。但我听见过两人合奏,那可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什幺是此曲只因天上有啊!」
任盈盈笑道:「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以你的内功修为,若每天抽时间练习,自可熟能生巧!」
云长空摇头道:「若是只求乐音,于我而言,自然不难,可我想融入内功伤人,就难了。」
「原来如此!」任盈盈笑了笑,道:「音乐乃是修身之法,武功乃是杀人之道,二者本就相悖,尤其你武功本高,所求之音本非凡俗,所融之功必然非同小可,这定然比学音乐难了百倍不止。」
云长空笑道:「你果然是个行家,这首曲子给了你,也不算辱没!」
任盈盈欠身道:「云公子说是两位合谱撰作,不知是哪两位?」
云长空道:「是曲洋,刘正风。」
任盈盈颔首道:「原来是他们两人?
这笑傲江湖曲真是天下稀有之奇,还请登船入室,让小女子一奉香茗,略表谢意。」
云长空见自己一拿出笑傲江湖曲谱,任盈盈立刻热情招待,可他却觉得没味,这玩意儿本就不属于自己,遂道:「多谢盛情,这首曲子是刘正风与曲洋穷数年之功,共同谱写,为了这一曲笑傲江湖,险些灭门丧身,他们为了不让这曲子空谷绝响,让我带回中原,找个知音之人。
昨夜听得姑娘雅奏,韵味无穷,这首曲谱落在你手上,刘正风曲洋他们才是真正的死而无憾,在下岂能掠人之美!」
说着看向蓝凤凰:「凤凰,你是跟我走,还是跟她去?」
此话一出,任盈盈与蓝凤凰都很是愕然。
蓝凤凰一教之主,自然不是表面上那幺好像什幺也不懂,以为云长空此举乃是布了个陷阱,要引任盈盈上钩。
而她更是知晓日月神教内暗流涌动,光明使者、长老之中,只有向问天对任盈盈甚是忠心,故而云长空与任盈盈流言一起,她便想着,若是能将云长空这个强手拉拢过来,借他威名,对圣姑也是一个保障,
因此缘故,她才对云长空下药,好将他带到圣姑处,让圣姑出面搭救。
如此,云长空也就欠了圣姑人情,可没想到事与愿违,云长空就是个大骗子。此刻更是问自己,跟谁走,让人好不为难。
任盈盈则是暗暗忖道:「这小子究竟是什幺性格?难道他真的不是对我有所图谋?」
任盈盈起初对云长空的来意,心怀疑虑,几乎为此翻脸,可是仔细揣摩,这小子虽然言语轻薄,实则进退有度,更紧要的是,日月神教鱼龙混杂,教众多数都是粗俗男子,任盈盈一见就烦,加上杨莲亭弄权,她是一刻也不想待,这才搬来绿竹巷。
而云长空看似无赖,实则见多识广、谈吐高妙,与之相处倒也不觉厌倦。
这才主动邀请他,岂料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世上还有人拒绝自己?
任盈盈越想愈是心烦,不觉冷然道:「你冒着这幺大风险,送给我曲谱,就对我一无所求?」
云长空笑道:「我可没有那幺高尚,你面纱遮面,正应『空谷幽兰,独吐芬芳,本即不见赏于世人』之言。而我云长空却有幸一睹圣姑庐山真面目,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世上罕见的美人。
再则刘正风说我要想吹好这首箫曲,最好能有人相互促进,所以我想找你合奏试试,谁知计划不如变化,那也就算了。」
任盈盈双眼神彩显现,大概心头甚为受用,半晌才道:「你明明很会说话,却偏偏要讨人厌。」
云长空笑道:「我不这样说,不得一个轻薄可恶之徒的评价,又如何让凤凰慧眼识玉郎呢?」
「呸。」任盈盈啐道:「你可真是不……」。
「要脸」两个字终究是没好意思说。
蓝凤凰娇声道:「你们看看,你一言,他一语的,我们上船说话,不好吗,硬要在这里吹河风!」
云长空知道让蓝凤凰跟自己走,很是为难,说道:「你们是多年朋友,我也不能让你见色忘义,你就陪她去吧,一月之内,我都在洛阳!」
蓝凤凰闻言一怔,凝目而望,只见云长空一脸笑容,并无异状,但对任盈盈委实放心不下,要说此刻将云长空拉入到日月神教争斗之中,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女人心,就是这幺善变,以前她想利用云长空帮助朋友,现在又为他考虑了。
蓝凤凰微一迟疑,说道:「那你多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