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龙王神色微微恍惚,流露追忆之色,喃喃道:“你待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得,是啊,还有阳教主,谢三哥,唉……”
她身穿漆黑劲装,灯火摇曳间,婀娜生姿,脖颈肌肤更显欺霜胜雪,云长空莫名有些惆怅。
她得了乾坤大挪移,放任她回转波斯交差?
但若不放任,又能如何?
她可不是未婚少女,而是个寡妇。
自己对这没什么看法,纵然也说通赵敏,给她名分,可她自己定然也不会同意,以免污了自己与韩千叶清名。
这道路盘旋向下,两人看见石门,就推开查看,多有铁锈斑斑的弓箭兵器,显是明教昔日放置在此,以备御敌。
云长空又运劲推开一座石门,又是一间石室。忽听啊哟一声,金婆婆娇躯疾向后退,偎入云长空怀中。
在这等阴风森森的石洞中,这一声凄厉叫声,也使云长空毛发皆竖,吓了一跳,不自觉伸手抱住她的娇躯,感觉她身子发颤,问道:“怎么了?”心中却也好笑,这凶娘们也有害怕的时候。
紫衫龙王呆了一呆,才羞赧一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云长空见她心情安定下来,这才走进石室一看,这石室很大,一块石板之上,横卧两具骷髅。
除了头上还余有一点皮肉,和那长长的头发,仍在之外,全身上下各处皮肉都已化尽,只余下森森白骨。
不过身上衣服尚未烂尽,看得出是一男一女。
这一幕也让云长空觉得感背脊上陡然升起来一股寒意。
死人他见多了,可这种白骨骷髅却是第一次见,好在他知道阳顶天夫妇的事,多少还有些心理准备,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两人是谁呢?怎会死在这里?”
紫衫龙王虽然离开了云长空怀抱,但还是跟随他脚步,陪在他身边,目光凝注在云长空的脸上,一话不发。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只要有云长空在,她心里就踏实,就满足。
仿佛世上没有任何难事。
云长空缓步走到白骨前,低头一瞧,女骷髅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男骷髅手旁摊着一张羊皮。
云长空捡了起来,拂去尘土,指尖所及,一面有毛,一面光滑。
紫衫龙王不由说道:“这是……乾坤大挪移心法……”
话音刚落,二人四目相对,石室中一片寂静。
紫衫龙王吐了口气,苦笑道:“原来这是阳教主夫妇,人人都说他们失踪,应该是死了,明教更有人说,是我害了他们,却没想到他们死在这里!他们生同衾,死同穴,也算不枉了。”言下不胜感慨。
云长空幽幽道:“恐怕这种结局,未必就是阳顶天想要的。”
紫衫龙王皱眉道:“怎么说?”
云长空在阳顶天骸骨摸索,说道:“这里还有封信!”
紫衫龙王将蜡烛举来一看,只见封皮上写着“夫人亲启”四字。
年深日久,封皮已霉烂不堪,那四个字也已腐蚀得笔画残缺,但依稀仍可看得出笔致中的英挺之气,那信牢牢封固,火漆完好!
紫衫龙王道:“拆开瞧瞧!”
云长空看了她一眼,道:“你曾拜阳顶天为义父,我们也能看?”
紫衫龙王拆开封皮,抽出一幅极薄的白绫,念道:夫人妆次:夫人自归阳门,日夕郁郁。余粗鄙寡德,无足为欢,甚可歉疚,兹当永别,唯夫人谅之。
三十二代衣教主遗命,令余修习乾坤大挪移神功有成之后,率众前赴波斯总教,设法迎回圣火令。本教虽发源于波斯,然在中华生根,开枝散叶,已数百年于兹。
今鞑子占我中土,本教誓与周旋到底,决不可遵波斯总教无理命令,而奉蒙古元人为主。圣火令若重入我手,我中华明教即可与波斯总教分庭抗礼也。
今余神功第四层初成,即悉成昆之事,血气翻涌,不克自制,真力将散,行当大归。天也命也,复何如耶?
今余命在旦夕,有负衣教主重托,实为本教罪人。盼夫人持余此亲笔遗书,召聚左右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五行旗使、五散人,颁余遗命曰:“不论何人重获圣火令者,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于此之前,令谢逊暂摄教主之位,处分本教重务。不服者全教共攻之。
乾坤大挪移心法暂由谢逊接掌,日后转奉新教主。光大我教,驱除胡虏,行善去恶,持正除奸,令我明尊圣火普惠天下世人,新教主其勉之。
余将以身上残存功力,掩石门而和成昆共处。夫人可依秘道全图脱困。当世无第二人有乾坤大挪移之功,即无第二人能推动此‘无妄’位石门,若后世有豪杰练成,余及成昆骸骨朽矣。顶天谨白。”
最后是一行小字:余名顶天,然于世无功,于教无勋,伤夫人之心,赍恨而没,狂言顶天立地,诚可耻可笑也。
在遗书之后,是一幅秘道全图,注明各处岔道和门户。
紫衫龙王读完这些,不觉出神。
云长空轻声说道:“这位阳教主空有绝世武功,滔天权柄,可唯独被心上人背叛,害的身死道消,最后想要与奸夫同归于尽,也没能做到,可悲,可怜,可叹。”
紫衫龙王听到这儿,突然转过身子,指着阳夫人的白骨,骂道:“你这水性杨的贱人,昔日就要让我嫁给范遥,我拒绝之后,这才让他光明右使者丢了颜面,嫉恨韩郎!
你既然嫁给阳教主,他从未对你不起,连这密道都能带你入内,你竟不守妇道,害死了他……”她愈骂愈是火大,一掌向石榻之上拍去。
云长空急忙伸手一勾,将她手腕握住。
紫衫龙王喝道:“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不守妇道的贱人,我要……”
“她已经死了!”云长空沉声说道。
“死了又如何?”紫衫龙王露出凄然之意:“不守教规,不守妇道,就该尸骨无存!”
云长空听她说“不守教规”,面色陡变,蓦地扣住她双肩,拧得她面朝自己,说道:“你是骂你,还是骂阳夫人?”
紫衫龙王细齿如贝,啮着红唇,目光迷离,
云长空道:“我们之间的事,姑且不说只是阴差阳错,更何况是在韩大哥下世之后,你没有对不起他分毫,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二人默默对视,近在咫尺,心跳可闻。紫衫龙王突然泪如走珠,颤声道:“你说,千叶大哥会不会恨我?”
云长空听她的嗓音微微颤抖,知道她因为成昆与阳夫人的奸情,致使阳顶天饮恨而亡,想到她与自己有了苟且,对不起韩千叶,触景伤情。
云长空长叹一声道:“韩大哥自然是会生气的,一定后悔娶了你!”
紫衫龙王望着长空,神色悽惶起来,说道:“你也这样认为?”
长空点点头。
紫衫龙王心口隐隐作痛,惨笑道:“是啊,范遥死了,女儿也大了,我该相从千叶大哥于地下。”
云长空将她揽入怀中,轻叹道:“好姐姐,你应该明白,韩大哥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他孤身上光明顶,正如小昭所说,那是迎难而上,遇难不避的英雄人物,你这样想他,岂不是说他是个心胸狭隘的匹夫?”
紫衫龙王又呆了呆,喃喃道:“可是、可是,我此身本该他属,可……”
她心乱如麻,说话有若梦呓。
云长空叹了口气,黯然道:“韩大哥若真的会怪,那也只会怪我,怪我卑鄙无耻,贪图你的美色,又怎么会舍得怪你?
你是她的爱人,这样想他,他岂能高兴?可不得后悔娶你当老婆了吗?”
紫衫龙王身子一个激灵,突然破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