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空笑道:“笑了多好,你这么美,老是哭,算怎么回事。”
“谁老哭了?”紫衫龙王推开她,怒道:“你,你太讨厌啦!”
云长空笑道:“好,只要你不再为旁人之事伤情,我讨厌也就讨厌了。”
听了这话,紫衫龙王眸子神采涣散,渐渐迷乱起来,她心中大为震动。
突然回想到云长空相待自己的诸般好处,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爱,也好像被唤醒了。
爱与欲可截然不同。
要说以前,她摆脱不了长空,是因为摆脱不了欲念,如今好像是情念了。
紫衫龙王过了半晌,叹了一口气:“长空,我见识过无数人,他们的心思我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可唯独你,我是一点也不明白。”
长空笑道:“你想明白什么,不说,我又怎么明白?”
紫衫龙王瞪着她,恨恨道:“你什么都不明白,其实你什么都明白,
你有时像一个懦夫,有时候又像个勇士,究竟哪个是你?”
长空微微一愣,道:“这话敏敏也说过,她说我大勇若怯,也不知道对不对!”
紫衫龙王笑了笑道:“是啊,那位蒙古郡主不但人美娇,也是一颗玲珑心,是个女诸葛,若非蒙古贵族,跟你云大侠倒是绝配。”
云长空面色闪过一抹凄凉与惆怅,此事以后还得有个交代,只是能不能成,又谁知道呢?
紫衫龙王见他神色不对,忽然间变得无限温柔,右手缓缓举起,轻轻拂着他脸颊,轻声说道:“其实我明白她,有时候,心里一直想着不可以,却偏偏要和你好,有时候我也很恨自己。”
云长空见她表情好像深情款款,又像凄惶不甘,或许说怒其不争才准确。
他生平之中,从未见过这种面色出现在一张脸上,他心头豁然一动,似喜还疑。
喜的是紫衫龙王应该是对自己,也有了情意,疑的是她这样说,却不符合她的身份,
一时间,云长空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转移话题,说道:“你快将乾坤大挪移用心记下吧,原本就放在这里吧。”
“好!”紫衫龙王微微一笑,望着长空目光殷切:“我听你的。”
只见她取出一把匕首,正要将手指割破,
长空道:“等一下。”
紫衫龙王抬头看他,长空将手指伸了过来:“需要用血,那就割我。”
这一下子又让紫衫龙王心烦意乱,
这羊皮上的武功心法,需要以血涂抹,才能显现出来。
云长空手指轻挥,已经割破食指,鲜血滴在了羊皮上,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失去了让你为我流血的荣幸,那就永远也不可以。”
紫衫龙王先是一愣,继而狠狠打他一拳,骂道:“你怎么这么坏?
长空哈哈一笑,将血抹开,紫衫龙王轻声念了出来,都是运气导行、移宫使劲的法门,说此第一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者十四年可成。
云长空武功起步太高,世上武功被他瞧上眼的,本就寥若晨星,听了这心法,有如小孩家见到好玩游戏一般,难免依法而行,
他神功有成,心地空明,纤尘不染,只觉真气在奇经八脉之中缓缓流动,第一层已经练成了。
紫衫龙王又念到二层,说什么,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者十四年可成,如练至二十一年而无进展,则不可再练第三层,以防走火入魔,无可解救。
结果云长空心中一过,又成了。
紫衫龙王将整篇心法都念了一遍,心中默记,云长空也就不知不觉间,练到了第七层,然而却有些心法内容,让他气血翻腾,当即停功,说道:“这不大对了。”
“怎么了?”紫衫龙王甚是关切。
她眼见长空适才面色忽青忽红,知道这是第五层才有症相,面色如常,足见他都练成了,自对长空又是崇拜又是爱慕。
云长空道:“这七层中的十九句,纯粹是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无法做到,如此匪夷所思,必然是创功之人突发奇想,你要记下,弄不好会害人的。”
遂将这十九句都念了出来,紫衫龙王大觉不可思议,原来他都练到了七层,将那十九句又细阅一遍。
云长空有“罗汉伏魔功”为底基,内力充沛,绝不在九阳神功大成的张无忌之下,武功中最难修习、见效最慢的内力之关过去,所参详者就是如何搬运内力到相应穴道、经脉而已。
他身怀神功无数,这一道上自然驾轻就熟,而这“乾坤大挪移”实则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巧妙法门,与“降龙十八掌”一样。
前者根本道理也并不如何奥妙,只不过在于先求激发、发挥每人本身所蓄有的潜力,然后牵引挪移敌劲,但变化神奇,已至匪夷所思之境界。
饶是云长空身怀多门绝技,无论是全真武学还是打狗棒法中都有“借力打力”法门。
他也觉得只论“借力打力”这方面,当世之中,再无第二门功夫能够比肩。
要知“乾坤大挪移”神功入门虽易,要想练到最高境界,那是常人所不敢企及。
明教绵延数百年之久,其间英才辈出,却也仅有第八代钟教主武功最高,据说能将‘乾坤大挪移’神功练到第五层,但便在练成的当天,走火入魔身亡,自此之后,从未有人练到过第四层。阳顶天也是练到第四层,便走火而死。
实因此套神功至难,光明左使杨逍乃是明教绝顶高手,曾得阳顶天传授神功,多年以来,也仅练至第二层,可见其艰难。
只因这项神功乃在颠倒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乾坤二气,每一层手法精粗有天壤之别,层层境界间运劲法门复杂巧妙,大有用牛刀杀鸡的意思,故而对于自身内力有极高要求。
可历代明教教主没有雄浑内力与之相配,却都勉强修习,变成心有余力不足。
好比一个七八岁小孩硬要去挥舞百斤重的大铁锤,还要演练精微奥妙的锤法,自会被打的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明教教主也明白这道理,只是大凡武学高手,都服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更加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绝不服输,一心想要“人定胜天”,可是人力有时而穷,才是正道,也就饮恨而终。
像云长空张无忌他们上手就能练到最高层,皆因内力有余,别说明教历代教主,就是“乾坤大挪移”创功者,却也未到相当于“罗汉伏魔功”“九阳神功”的地步,只能练到第六层而止。
他所写的第七层心法,自己已无法修练,只不过是凭着聪明智慧,纵其想象,力求变化而已。而那没法练通的一十九句,正是那位高人单凭空想而想错了的,似是而非,已然误入歧途。
要是云长空,或者张无忌存有求全之心,非练到尽善尽美不肯罢手,那么到最后关头便会走火入魔,不是疯癫痴呆,便致全身瘫痪,甚至自绝经脉而亡。
这也正是云长空、张无忌他们从来都是适可而止,深谙“知足不辱”的道理。
倘若是旁人,凡事觉得一切都该是我的,遇上神功,必须练的尽善尽美,那也只有饮恨而亡的下场。
紫衫龙王少女时来到中原,就是为了这事,今始达成所愿,喜慰不胜。
她欲要再割血,重念一遍,以免错漏,云长空却滔滔不绝背了出来。
紫衫龙王见他记熟在心,心中佩服之余,也就不甚在意了,将羊皮放在阳顶天骸骨之中,说要安葬两人。
云长空道:“就这样吧,说不定以后有明教中人进来发现此地。”
紫衫龙王向两具尸骸拜了拜,转身出了石室。
当年阳顶天欲要掩上石门与成昆同归于尽,奈何不等行动,便化作了南柯一梦。故而两人依靠地图所示路线,出地道可比进来时容易十倍,只了几柱香功夫,便觉前方光亮刺眼,呼的一下钻出地道。
就见他们处于山腰,天色已到正午。
云长空道:“你下山去吧,看顾好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