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阿爹呢?”
“他阿爹……在里面躺着呢。”老人指了指棺椁,喉结滚动。
“为什么要躺在里面,是生病了吗?”
“是上天垂怜他太累了,让他早点歇歇……”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忽然伸手摸了摸爷爷的脸,“爷爷,你怎么哭了?”
“没哭,是雨水……”老人别过脸去,肩膀微微颤抖。
这番特别的对话,彻底击溃了周围人群最后的克制。
压抑的哭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一位妇人掩面抽泣,另一位汉子则狠狠抹了把脸,却抹不尽滚滚而落的泪水。
不明所以的小男孩紧张地抱紧了爷爷的脖子,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阴雨绵绵,哀乐潺潺。
白色野菊的花瓣与纸钱在空中交织飞舞,覆盖在棺椁上的那面残破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发出最后的呜咽。
凉风不仅吹动了战旗,也吹动了老卒高大成那空荡荡的裤管。
他拄着拐杖,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的棺木,仿佛在完成一个跨越了十二年的承诺。
一位中年汉子端着一碗浊酒,在送葬队伍经过时,缓缓将酒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