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鬼气外露,但自身有着鬼咒之血的陈陌能隐约感知到其中有一缕鬼气。
“这令牌如何用?”
李元龙道:“每次灵婴侍者有事情召唤,这令牌就会发出淡淡的白光。届时持着令牌前往清河镇外的百草古庙集合皆可。每个手持令牌的人都是学了本事的,有的是各家武馆的人,有的是城内三大武馆的,还有当官的,也有富商豪绅,还有讲武堂的人。故而,大家都蒙着面。灵婴侍者也体恤大家,不要求露脸。”
陈陌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若是有人抢了令牌,混进去打听消息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李元龙摇头:“那不至于,必须拜了灵婴的人,才能手持令牌进去。否则,进不去。”
陈陌微微颔首。
这组织虽然粗犷,却也不乏细心。
“一共有几个灵婴侍者?”
李元龙摇头,“这么多年来,我只见过一个。就是那人给我们不断发放任务,还会给我们一些灵婴的存神法门,以及其他好处。”
陈陌收下了令牌,认真打量了一番李元龙,满是惋惜:“你说你本是寨子的香主,红灯照待你不薄。你何故如此啊。”
李元龙知道……事情问完了,陈陌便要开始动手了,顿时悲从中来,长叹一声。
“红灯照真的太卷了,我上了年纪,真的卷不过啊。我想摆脱红灯照,告老还乡去颐养天年。奈何红灯照的规矩极为严格,一日加入红灯照,便终生脱离不得。我妻子,便是当初用了内照神通,被娘娘吸了精神,最后郁郁而终。我心中有恨啊……灵婴给了我另外一条道路,我没得选啊。”
说着说着,李元龙眼角含满了泪。
“我当年是个落魄书生,是我娘子不嫌弃我,支持我读书,参加科举。我爹娘死去的时候,也是我娘子给的下葬钱。我和娘子都是读书人,经常弹琴赋诗,相约厮守一生。后来发现此世邪祟横生,我和娘子便相约入了红灯照,存了扫除邪祟的想法。可就因为我娘子动用了内照神通除祟,便死于娘娘之手……我现在还记着娘子临终前握住我的手,嘱咐我……此生一定要离开了红灯照。可是我舍不下娘子啊,我只想杀了红灯娘娘。便在灵婴侍者的帮衬下,拜了灵婴……”
说到最后,李元龙满脸癫狂。
“岁旦日得知灵婴围攻红灯庙,我是那么的高兴。我指望着那个够娘娘就此死去。可惜啊……灵婴失败了。我十多年的筹谋,也跟着付诸东流,一切的期许都化作了浮光泡影,镜中水月。那狗娘娘实在是太强了,真的让我感到绝望啊。”
“娘子,我李元龙无能啊!我李元龙这辈子,都是失败的一生。我这一生,真的过的毫无意义。”
他嘶吼着,又癫狂的笑着。
泪水和鼻涕,融为了一体,流淌下来。
最后,李元龙忽然在陈陌身前跪下去,一头磕在地上,“陈管事,我知道……你体内也有了灵婴的鬼气。而且还很不一般。我李元龙当初祸害了你陈家,是我的过错。我这就用自己的命,给你陈家赔罪,偿了我这一生的罪孽。”
说罢,李元龙拿起地上那般沾染了无数化骨散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刺向自己的胸膛。
猩红的血,往外喷涌。
李元龙却丝毫未停,一刀更比一刀快,一刀更比一刀狠。整个人近乎癫狂,还有一股子解脱的释然。
“陈管事,你终究会发现……红灯娘娘才是红河县最大的邪。你终究会发现,你所期待的那个未来,会因为娘娘的存在,根本实现不了。一定要拜了灵婴,才能杀死这个最大的邪。红河县,只有灵婴能杀死娘娘这个邪!”
噗嗤。
随着最后一刀扎进胸膛,李元龙终究倒在了血泊中,生命气息不断的虚弱下去,他嘴角却带着一抹笑容,看着外面的一轮圆月,“娘子,当年我们第一次相识的时候,也是这般的一轮圆月。我们在月下牵了手,开始了我们的一生。如今,我便在这圆月之下,下去陪你了。”
“咱们始于圆月,终于圆月……真个是个轮回啊~”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李元龙断了气,只剩那声音在房间里面荡漾。
陈陌静静的坐着,看着,听着。从头到尾都没对李元龙动手。
反倒是李元龙临终说的那些话,在陈陌的脑海中荡漾。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陈陌相信李元龙说的那些话,都是情真意切的。
娘娘才是红河县最大的那个邪。
只有灵婴,才能杀死这个邪。
愣神许久,陈陌才离开位置,走到李元龙跟前蹲下来,伸手合上李元龙的双目,“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安息上路吧。到了下面,希望你能见到你家娘子。”
下一刻,陈陌打开大缸的封口,把那鬼婴从里头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