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依稀记得,陈府的产业似乎没那么多。
陈寅傅看出陈陌的疑惑,道:“先前谢家和魏家遭了殃,我便趁机低价买下一些位置好的铺子。经过数月经营,再次卖出,价钱便推升了不少。算是赚了一笔。”
陈陌微微点头:“父亲是个经商的料。咱们事不宜迟,剩下的铺子就不要了。立刻收拾一番,一会儿就出发,前往府城。”
林玉岚张了张嘴,明显不太舍得此地。但却没说什么。
陈寅傅倒是早有这个准备,并不觉得意外:“家中的护院和丫鬟们都带走?”
陈陌想了想:“愿意走的跟着走,不愿意的也不勉强。”
“行,我去安排。”
陈陌出了中庭,尤其问了魏恒和刘江两人是否愿意离去。
这两个人得益于陈陌之前给的秘籍心法,已经达到了冲血境。加上年纪比周梁小一轮,将来是有机会问鼎内家武师的。若是好好培养,以后留在父亲身边护持,倒是方便许多。
魏恒和刘江稍作沟通,便应下了,各自跑去收拾。
陈陌当然不会忘了海棠这个伺候了父母多年的丫鬟,“海棠,你也去收拾一番,随咱们去府城讨生活。”
“是。”
趁着等待家人收拾行李的间隙,陈陌去了一趟东院,看了眼这个住处,最后又来到陈家祠堂,看望这个穿越过来的初始之地。
经过数月的时间,祠堂已经修缮好了。
早已物是人非。
不多时,刘长春带着小酒子匆匆赶了进来。
“陈左使,咱们红灯照在县城里的四个堂口,其中的管事和核心子弟都遭了殃。倒是一些杂役伙计,还活着。果真如陈左使所料,娘娘只吃修炼过存神法的人。”
陈陌瞳孔一缩。
之前只是推测。
如今却是得到了证实。
心头莫名感到一阵浓浓的危机感。
“城外的堂口可有打听到消息?”
“都打听到了,情况一样。城外十几个堂口,但凡修炼过存神法的子弟管事,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其他的杂役伙计们倒是没死。不过也都吓得不轻。”刘长春战战兢兢地的回了话,“陈左使,如此一来,修炼过存神法的,就剩下咱们几个了。娘娘……会不会立刻找上咱们啊?”
陈陌心头也是感到巨大的压迫感,嘴上却道:“莫要多想。一会咱们离开红河县就是。”
说罢,陈陌匆匆离开祠堂,嘱咐卢成桩守好家人,又去寻了陈寅傅,告知陈寅傅自己需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去县城西门口汇合。
交代妥当,陈陌便背着镜子和大刀出了陈府,赶去了一趟清福居。
清福居客厅里还亮着油灯。
唐老几个人坐在一起,脸色不好,显然在这里思考了一夜,气氛沉闷。见了陈陌过来,才有人开口打招呼。
陈陌入座后道:“方才我得了消息,红灯照城内的四个堂口,其中的管事和核心子弟都遭了殃。城外十几个堂口也是如此。倒是一些杂役伙计们还幸存了下来。可见娘娘只杀修炼过红灯存神法的人。”
这话一出,大家心头压力更大了。
唐老和郭紫钰是修炼了红灯存神法的,尤其心头压力大。
陈陌主动给唐老添了茶,“唐老可知娘娘为何只吃修炼过存神法的人?”
唐老连连摇头,“个中缘由我也不知,只能做个粗略的猜想。先前娘娘是个鬼物,需要靠着香火供养。也需要驱使奴役。便广布存神法,把咱们当做奴役。另外也通过这法子广布娘娘自个儿的神韵,方便躺在棺材里的时候能时刻晓得外头发生的事情。如今娘娘化作了僵尸,便不需要受香火供应了。便想法子把逸散出去的神韵都收回去。大体上是这个缘故。”
陈陌稍作思忖,觉得很合理。
这位娘娘实在是布局深远,从最开始的时候……娘娘就没把手底下的人当人,不过是当做了奴役而已。为的是笼络那么多人给她一个安稳发育的环境,如今化僵成功,便出来一个个收割了。
这一手,不知道玩弄了多少人。
陈陌心头也是愤懑的,但并未抱怨什么。
人弱被人欺。
自古便是如此。
陈陌缓过神来,道:“既然如此,我们不能继续待在红河县了。得赶在娘娘寻我们之前,立刻离开此地,前往府城。我已经让家人收拾行李,一会就去西门口汇合。唐老,你们也莫要在这里逗留了,一块走得了。路上多几个人,也多个照应。”
唐老看向郭紫钰,郭紫钰无奈点了头,“那便依陌公子所言,咱们立刻离开此地。回府城去再从长计议。”
诶。
唐老长叹:“也只能如此了。铜山,你速速去收拾行李,唐七你回到青乌县去。”
几人各自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行李,随后便一起出了门,直接到了西门口。
红河县地处大乾的东南边境,往东便是大阴山。而府城自然在西侧。
到了西门口,陈陌看到了一大家子人。
除了父母之外,有十几个护院都跟着来了。还有秋兰海棠,马铁,娟儿,卢成桩刘长春和小酒子。几辆马车,还有拉货物的打车。组成了规模不小的车队。
陈陌郭紫钰唐铜山和唐老四人骑着马,走在最前头。
陈陌大手一挥:“出发。”
……
乌桥镇,祠堂。
乌桥镇是有个祠堂的,还很气派。是豪绅乡老们带头捐赠,底下人家家户户出个三瓜两枣,集资筹建起来。
乡下人很是注重祖宗祠堂,各家的长辈们死了,都希望灵牌能入祠堂。每逢过年节日,总要集中来祠堂祭拜。若是哪家办个婚礼,也大多要来祠堂见了祖宗。
然而此刻这祠堂却阴森森的,墙壁上挂了白色的灯笼。
一个老婆婆坐在祠堂屋檐下的竹椅上,扎着纸人。
祠堂大厅里头,站着个十三岁的少女,皮肤水嫩水嫩,还有着一张娃娃脸,颇似婴儿。她扎了个马尾,皮筋上挂着个白色铃铛。走一步就摇晃一下马尾,铃铛跟着“叮铃铃”的响,清脆悦耳。
吱呀!
不多时,祠堂的大门被推开。
一双红舞鞋先踩了进来。
来的是红舞。
“婆婆……我打听到消息了。”
老婆婆做着纸人,随口道:“怎么个消息?”
红舞说:“那红灯庙的人都死光了。少司命和大司命也死了。香火堂也遭了殃……还有红灯照旗下的所有堂口,但凡修炼过红灯存神法的管事子弟们都死了。倒是那些个杂役伙计,还活着。”
老婆婆吃了一惊,“可去法坛里看过红灯鬼的棺椁?”
红舞点头答着话,“去看过,那棺椁碎掉了。婆婆,你说这是不是红灯鬼干的?”
“除了红灯鬼,还能是谁。”
“可那红灯鬼干嘛杀自己人呢?还专门杀修炼过存神法的核心子弟?这些子弟可是红灯鬼的得力走狗。她杀了那些走狗,可就没人给她护持香火了。真个奇怪呢。咱们大人抢了那红灯鬼的香火,那红灯鬼不来寻咱们,却去杀自己人。莫不是怕了咱们大人?自毁红灯照谢罪?”
婆婆放下了纸人,颤颤巍巍站起身,冲祠堂客厅弯腰:“大人,这红灯鬼举动反常。莫不是真的自毁红灯照给大人谢罪?”
婆婆和红舞属于鬼差,知晓的事情并不多。
叮铃铃~
客厅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
却是那铃铛少女在摇头,“个中缘由我也不知。毕竟我们都没看到那红灯鬼杀人的模样。不过,这红灯鬼杀子弟,想来是为了收回自己逸散出去的神韵,让自己的神韵达到最佳状态。”
红舞道:“那这红灯鬼想来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要和大人血拼?”
铃铛少女道:“收回所有的神韵,的确可以达到最强状态。但不可久存。可还有活下来的核心走狗?”
红舞道:“有的。之前杀了我几个小鬼的那厮,应该就是香火堂的左使陈陌。我今儿入城查看消息的时候,见到他了。他是陈府的二公子,还带着家人准备离去。”
叮铃铃~
铃铛少女晃了晃脑袋,发出娃娃音:“那便好啊。红灯鬼既然打算收回所有逸散出去的存神,必然不会放过此獠。你不是和此獠有仇嘛,便去堵截了他。只需堵截不杀人,给红灯鬼拖延时间。红灯鬼一定会寻到他们的位置。并且赶过去杀人取神韵。”
红舞缩了缩脑袋,“若是红灯鬼来了,我怕不是对手。”
嘻嘻。
铃铛少女开了口,“放心,我会在暗中尾随。若红灯鬼出了面,我便解决了她。”
红舞大喜,“是。到时候大人解决红灯鬼,我便解决了那厮。”
“可。”
……
却说陈陌带着车队出了西城门,上了驰道,一路往西狂奔。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天色暗沉沉的。驰道上人烟稀少,但泥土浸了水,变得泥泞不堪。马车走不块。
到了黄昏时分,才赶了四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