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厮倒是睡的安稳。却不知连我这个首座都未必保得住你。不，我自己都未必保得住自己了。”
不过联想到昨晚陈陌也是这般守护着自己的，便也不觉得什么了。
过不多时——
嘶！
陈陌发出一声轻呼，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浑浑噩噩的状态才慢慢好转过来。
虽然是一个梦，但是这个梦做的太累了。
感觉身体的力量都被掏空了似得。
他盘坐起来，运转了一番龙象功，催动鬼物和僵尸的道行，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待得状态完全好转之后，陈陌才站起身。
南宫夜狠狠剜了眼陈陌：“你是猪啊，竟然睡了一个晚上。快过来帮忙。”
陈陌苦笑两声，随即过去帮忙抵门。透过门缝一看，外头聚集着的丧尸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一层一层的堆迭，几乎把整个院子的空间都给覆盖住了。
南宫夜道：“一个晚上，聚集过来的僵尸越来越多了。咱们出不去。诶，你刚刚睡觉的地方怎么多了个红灯笼和红盖头？”
啥？
陈陌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地上多了个红盖头和红灯笼。
再联想到梦中的情况。
陈陌心头大为吃惊。
梦中给的东西，竟然能够出现在现实里。
这姜红月的能力，实在可怕。
陈陌缓了一会儿，才道：“方才我做了个梦。”
南宫夜意识到了什么：“可是那个托梦者？”
陈陌道：“嗯。就是白天我们第一次来密林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娃娃。你可还记得？”
“记得。是那个娃娃给你托梦了？”
“嗯。那娃娃的主人就是姜红月……”陈陌把梦里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起初南宫夜还好，可是听着听着……就变了脸色。
无他。
盖因姜红月展现出来的能力实在太过变态了。便是以她这位大乾镇魔司首座的目光来看，都感到不可思议。
“你是说，姜红月可能死了。但是临终前给自己造了一个梦？姜红月活在梦里，但是姜红月的梦境可以影响现实，这才通过托梦的手段，让自己还阳？”
陈陌道：“是。小夜你是京城来的，见多识广。可晓得这种能力？”
南宫夜面色有些惨白：“不晓得。”
在来之前，南宫夜对自己的道行还是很自信的，自诩可以应对这里的情况。不想自打见到十万丧尸开始，她就意识到自己不够。如今听闻了姜红月的能力……管中窥豹。可知那古墓里的脏东西有多么可怕。
不免叫人心惊。
南宫夜缓过神来：“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陈陌坐了下来，背靠着门板，又朝着南宫夜招了招手，“小夜，来，坐过来。我有几句话交代你。”
南宫夜挨着陈陌坐下，“你说。”
陈陌指着不远处的红盖头和红灯笼：“那托梦的娃儿跟我说，我只要盖着红盖头，那些丧尸就看不见我。我只要拎着红灯笼，灯笼就会为我引路，让我找到古墓里的姜红月。”
南宫夜面色凝重：“然后呢？”
陈陌道：“我这辈子是逃不掉了。我若是不去完成那个劳什子的祭祀，若是不帮着姜红月还阳。那姜红月就要把我带到阴间去。小夜，我没退路了。但是你还有退路……
我是这么想的，我一会提着灯笼，盖着红盖头，去引开那些丧尸。你趁机逃命去吧。我看的出来，小夜道行高深，只怕超过了脱尘境。没我这个拖油瓶在，小夜便可肆意发挥。你离开此地的概率很大。”
南宫夜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陌。大概没想到陈陌这个表面凶悍，素来冷酷无情的家伙，竟然也有如此仗义温情的一面。
诶。
陈陌叹了口气，随后露出一抹笑容，“我没什么好留恋的。这辈子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个爱我的父母，还有二娘。有周叔，还有几个忠心伺候我的丫鬟。我还有个听话的弟弟，嗯，我最喜欢的是小鱼儿那个幺妹。虽然我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但我回首这辈子，还是很幸福的。”
南宫夜道：“我去看过你家里人。你幺妹很喜欢你，还拉着我，让我给她考校功课。让我把考校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陈陌笑道：“是嘛，她的功课怎么样？”
南宫夜：“很好，我年给你听……”
南宫夜的声音很小，复述了当时小鱼儿的每一句话，最后道：“小鱼儿让我坐在长案对面，跟教书先生一样……”
陈陌听着那些话，鼻子有些发酸。
“对了，小鱼儿给你写了一封信，你看看。”南宫夜把一封皱巴巴的信件递给陈陌。
陈陌接过手，拆开。
里面是娟秀的字迹。
写着：
哥哥，小鱼儿又学会了十几首诗呢。我学会了很多字。小鱼儿一直都听哥哥的话，认真读书，好好生活，多给爹娘分担家务，不叫爹娘操心。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鱼儿好想好想你啊。小鱼儿想哥哥拉着我的小手，带我去学堂里。虽然我不喜欢吃冰葫芦了，但如果是哥哥买的，小鱼儿就很喜欢。哥哥……
看着那些个字迹，陈陌便在脑海中浮现出小鱼儿俏皮可爱的模样来。
鼻子发酸，眼眶滚烫。
不知不觉红了眼。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笑了：“桀桀桀……小鱼儿长大了。我的小鱼儿长大了。”
慢慢的，陈陌把信纸折迭好，塞进信封里，然后放入贴身的地方，喃喃自语：“我的小鱼儿要幸福快乐的长大。哥哥怕是没法子见到你长大后的模样了。也没法子给你买冰葫芦了。”
说完，陈陌抬头看向南宫夜：“对了，小夜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南宫夜：“你说。”
陈陌道：“回头你去了南阳府，帮忙给我买一串冰葫芦给小鱼儿。”
南宫夜审视着眼前的男子，看见了他眼眶里的晶莹，便答应下来：“好。”
“多谢了。”
陈陌叹了口气，随后走到旁边，拿起红灯笼和红盖头，一边把玩着红盖头一边道：“小夜，此番我去了古墓，只怕也回不来了。你算是我人生里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说实话，我这辈子悲苦，从来没遇见几个好人。小夜你算一个，在生命最后的尽头，能遇见小夜，也是叫人欣慰。愿我家小夜，以后平平安安，开心快乐。
大男人就不过多扭捏了，小夜珍重。”
说罢，陈陌一把将红盖头盖在头顶，然后猛然拉开大门。
正要走出去。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陈陌的手。
陈陌猛一回头：“你干嘛？”
南宫夜忽然凑了过来，挨得很近，几乎投入了陈陌的怀里，“这红盖头还挺大的，盖住两个人的头没问题。”
下一刻，南宫夜就撩开陈陌的红盖头，把脑袋钻了进去。
陈陌有些头皮发麻：“你这是何必？”
南宫夜哼了一声：“就你说的大义凛然，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你很高尚是不是？你就没问过我同意不同意？”
陈陌有点懵：“不是……你是不是喜欢我？就算你喜欢我，也不必跟着我去冒险。”
“你也太自恋了。我是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僵尸。我不过是听了鬼故事，中了鬼咒。你摆脱不了的东西，我也摆脱不了。既然今日有个伴，不妨一起去看看姜红月。便是死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是嘛？
其实我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劝你了。走吧。”陈陌两个人彼此相拥，共同盖着个红盖头，走出了门槛。
果然，那些个丧尸压根没看到两个人似得。
两人道行不浅，很快就寻了个空隙，冲出了中庭。
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丧尸，发出低沉的嘶吼鸣叫，怪是吓人。
不多时，走到了那古井旁边，陈陌停了下来。
南宫夜道：“古井里可是有人？”
陈陌并未隐瞒，把梦里见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南宫夜微微蹙眉：“果然有贱人要害咱们。不过此地到处都是丧尸，我们不宜动手，免得发出动静引来丧尸警觉。”
“嗯。那两个人，一个叫惠元师太，一个叫虹越。”
“我记住了。”
两人没有去古井里找人，趁机冲出了红色古宅。
外头的密林里，仍旧成片成片的丧尸，密密麻麻。有些丧尸在啃吃树皮，有的在咬石头，模样瘆人。
一路出了密林，外头的荒野山丘，仍旧是密密麻麻的丧尸。
两人便不敢松懈，彼此紧紧黏在一起，共着个红盖头。翻山越岭，朝着十万尸坑的方向赶去。
尸坑山谷实在太大了。
随处可见的鲜血和尸骨，地面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血垢。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还有不少丧尸没有离开此地，便在周围嘶吼狂奔，偶尔还有一大群的丧尸从两人身边经过。
陈陌抱紧了些南宫夜的腰肢儿。
南宫夜扭捏了一下，倒是没有回绝什么，只是哼了一声：“你怎可对我如此无礼。”
陈陌：“你没看出来我这是在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