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点点头：“开棺。”
咔嚓。
陈昆立刻拔刀出鞘，插入棺盖的缝隙里，往上撬开个小缝，然后伸手拽住棺盖，一把将棺盖翻开。随着“哗啦”一声，棺盖应声滑落在地。
大家看清楚棺椁里的景象后，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只见……棺材里静静躺着个贺县令。
面色发黑，脖子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僵尸咬过的牙印，尸毒已然弥漫全身。
陈昆“噔噔”后退了两步，“怎么会……刚刚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啊。”
陈陌也来了一股子怒气：“这僵尸这么玩的……小玉，你带人守在这里。陈兄，你跟我去一趟黄府的祠堂。”
陈昆点头应下，随即跟着陈陌到了黄府后院的祠堂。
黄府最气派的地方，并非中庭和正房，反而是祠堂。
祠堂里的木料，用的都是密度很大的红木。
极为气派。
祠堂两侧各自放着八盏羊角灯，还有一排一排的蜡烛。此刻都已点燃，发出明亮的光。正前方是个香案，香案上放着香炉，香案后面是个阶梯式的位置，安放着一个个灵牌。
供奉的是黄家的历代先祖。
之前陈陌就来过这里，但是没发现什么。
此番再来，陈陌倒是有了些想法。
“陈兄可晓得那黄老爷叫什么？”
陈昆道：“知道，我来此地之前先去的县衙，看过案卷。叫做黄桂全。”
陈陌指着其中一个灵牌，“这上面写的就是黄桂全。而且上面的刻字，应该有些年头了。那个时候黄老爷还没死的。哪有人死之前就给自己雕刻灵牌的？除非……”
陈昆道：“除非……黄老爷早就知道自己必死？”
陈陌：“也只有这个理由了。可黄老爷的尸体都在外头呢，是被僵尸咬死的。他怎么会预料到自己迟早会被僵尸咬死呢？”
陈昆：“除非……黄老爷早就知道家里住着一个僵尸。后院乱葬岗的那么多尸体棺椁，是黄老爷早早就准备好的。可这不合理啊。既然黄老爷家里有僵尸，还知道自己会被僵尸咬死，为何不早早报案呢？
毕竟京畿之地不比地方州府，地方的衙门处理不了诡异的事件。寻常人遇到鬼物僵尸是真的没办法。但是京畿之地有镇魔司的。若是遇见僵尸，理当报官才是。”
陈陌道：“陈兄的分析很合理。想来那黄老爷还存了其他的心思。”
陈昆：“其他的心思？”
陈陌道：“比如黄老爷早就存了用这僵尸做点什么的想法。”
陈昆感到很疑惑：“一个人，能利用僵尸做什么？”
“再去黄老爷的书房一趟。”陈陌带头出了祠堂，到了黄老爷的书房。
此地黑漆漆的，陈昆用火折子点亮了房间里的羊角灯，昏黄的光线才倾洒下来，把书房照耀的通亮。
陈陌道：“陈兄四处找找看，那黄老爷生前一定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这才拜了拜月教，然后引来了僵尸。并且要用僵尸做什么。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尤其是书册笔记。”
“陈老弟思虑周全啊。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陈昆赞了一句，随后开始翻箱倒柜。
陈陌主要是寻找书册。
他觉得黄老爷招来僵尸，无非是为了招魂，杀仇敌之类的事儿。
很快，陈昆拿着一本册页走来，递给陈陌：“陈老弟，你看。这是药方，还有诊断书。”
陈陌打开册页一眼，里面镶嵌着不少药方，还有郎中的诊断书。
虽然其中的说辞比较专业，但通过各个时期的诊断书和药方对比，陈陌还是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论：“这黄老爷得了绝症，治不好。然后不知道怎么子接触上了拜月教。便想了个招来僵尸的法子，想让僵尸咬了自己，然后得到僵尸的不死身。”
陈昆看完册页，深以为然：“大体上是如此了。这黄老爷竟然怕死到这个地步，简直令人发指啊。殊不知僵尸不死，是因为得到了僵尸气的缘故。而且鬼物化为僵尸尚且需要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正常人根本就无法成为僵尸。结果倒好，这黄老爷害死自己不说，连带全家老小都被他给害死了。真是个毫无人性的家伙。”
陈陌也是一阵唏嘘，“人怕死，是常事。而且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牺牲几个家人性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陌也在告诫自己：自己绝对不能丢失了人性。不然就是下一个黄老爷了。不，比黄老爷还要可怕。黄老爷能力微小，只害死了自己家人。如果自己丢失人性，只怕会无差别杀人了去。
那般场景，实在是吓人。
真个不如死了去。
陈昆感慨几句，狠狠抨击了黄老爷一番，最后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算知道了黄老爷的想法，但也无助于我们抓到那僵尸啊。”
陈陌道：“继续找。既然这僵尸是黄老爷招来的，他又如此怕死，一定会记录这僵尸的信息。”
“有理。怕死的人，肯定对那僵尸有所研究。”
两人继续在房间里一顿翻找，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一个木制锦盒。
锦盒不大，刚好可以放下一张宣纸的面积，构造十分厚实，用的是名贵的木料。还上了锁。
咔嚓。
陈昆立刻捏碎那铁锁，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本册页，还有其他一些月亮形状的玩意儿，以及符箓，木偶等等物件儿。
陈陌拿过册页来翻看。
里面都是黄老爷做的笔记，涂涂画画，各种记录。还勾画了一些符箓的图案，十分详细。
大概就是说黄老爷用了一种法子，还从鬼市买了个瓷瓶来，里面有红色月华。配合一定的尸体滋养，可以养出僵尸来。然后用一定的法子，让那僵尸咬自己一口，可以吸收掉僵尸里面的僵尸气，从此获得不死身。
陈陌看了连连摇头：“这些古老的法子或许可行，奈何缺失了很多关键信息。黄老爷也是大心脏，明明知道缺失了关键信息，竟然胆敢根据自己的推演去补全。然后就真这么做了。”
你以为你是我，有推演功能啊？
陈昆拿过册页看了，也是连连摇头，“真个失心疯了。不过这黄老爷在其中记录着，他用上百具尸体的尸气，配合红色月华，竟然真的滋养出了个僵尸。这个僵尸可以……应物随形？变色尸婴？还是个金色道行的毛僵？”
陈陌点点头：“许是黄老爷用真个触发了拜月教的什么邪术，竟然造出了个金色毛僵的婴儿来。变色尸婴，应物随形……这就不奇怪了。那变色尸婴的能力比水魄蛇还要诡异。水魄蛇只能变化他人，但是这尸婴可以变色，可以和棺材板融为一体，可以和地面杂草融为一体，甚至可以和空气融为一体。加上僵尸本就免疫鬼物的感召之力。难怪我们发现不了。”
陈昆连连感慨：“此等诡异的僵尸，闻所未闻。我们又该如何发现这僵尸呢？”
陈陌低下头，继续在锦盒里翻找了一阵。
找到个木偶人。
这木偶人大概巴掌大小，是个婴儿的形状，看起来十分古早，木头的材质也很不一般。估摸着是黄老爷从什么地方买来的。
再对照黄老爷在册页上做的记录，其中就提到：黄老爷当初从鬼市重金买下了这个木偶人，并且把红色月华注入这木偶人身上，才造出个僵尸来。
陈昆意识到了什么，“莫非这黄老爷就是通过这木偶人做出了那僵尸来的？”
陈陌点头：“大概率是如此了。这木偶的材质很不一般，而且底座上还刻录了一个镇尸符。我料想……这僵尸并非黄老爷做出来的。而是原本就被封在了这木偶之中。只不过是被黄老爷放出来了而已。”
陈昆很吃惊：“僵尸是有实体的，岂能封在木偶之中？”
没有实体的鬼物，封在木偶之中是惯常的操作。但是僵尸不行。
陈陌：“这是变色尸婴，可以应物随形。不可用常理推断。恰好小玉身上有镇尸符，我拿着这个木偶去后院乱葬岗看看，能否把那尸婴找出来。”
陈昆道：“问题是如何找到那尸婴。”
陈陌：“既然这尸婴之前就住在这木偶里，保不齐这木偶和尸婴有感应。具体如何，一试便知。”
如此这般，陈陌拿着木偶人重新回到了乱葬岗。
苏玉卿几人还守在这里。
陈陌便问：“方才可有动静？”
苏玉卿点头：“有过几次。但情况和之前一模样，发现不了那僵尸。”
咔嚓！
陈陌立刻划破手指，把自己的僵尸之血滴入木偶之上。然后闭上双目，仔细感受周围的点滴动静。
感召之力没用。
陈陌只好通过僵尸之血注入木偶人试试看了。
按理说，寻常的僵尸会有实体，很难潜藏。这个变色尸婴倒是个诡异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忽然——
咚咚咚。
不远处立刻传来个敲击棺材的动静。
陈陌立刻睁开双眼，盯着那棺椁。随即把苏玉卿叫到旁边，低声道：“把镇尸符给我。”
苏玉卿在南州的时候，就买了点镇尸符。后来一路北上，这点存货还是有的。当下立刻给了陈陌一张镇尸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