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有了留恋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也意味着做事情会瞻前顾后，缩手缩脚。道心有了动荡，就容易被人攻破利用。可只要是个人，就总会有弱点的。”
陈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纤毫之间。
一个心中有牵挂的人，道心就会不够坚定，出手也会犹豫。若是面对寻常的高手，也没什么。可若是遇到绝顶高手，这就很危险了。
莫非，干娘这一次在京城落败，就和这份心态有关。
姜红月忽然很认真的看着陈陌：“这次在宫廷即将死亡的时候，干娘心里浮现出的人就是小陌子。干娘放不下小陌子啊。小但是干娘并不后悔，甚至感觉很欣慰。因为有了留恋和牵绊，干娘才感觉到死亡的存在，才晓得生存的弥足珍贵。”
陈陌有些动容，“干娘，你到底受了怎样的伤势？我想法子给干娘治好。往后干娘不必抛头露面，好好在家里颐养天年。”
姜红月忽然笑了：“若是有法子，干娘自己就去做了。”
陈陌听了更加不是滋味：“宫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干娘道行通玄，那萧太后再有本事，哪怕联合另外三个武道宗师，也应该威胁不到干娘才是。”
姜红月欲言又止，似乎不想说出来让陈陌担心。
陈陌便道：“干娘牵挂小陌子，小陌子也牵挂干娘。还请干娘如实相告。”
姜红月凝视陈陌良久，最后才开了口：“也罢。如今的小陌子也长大了，知道权衡了。更何况，干娘把宫廷的事情说出来，以后小陌子也多个心眼，不至于上了当。”
调整了一番情绪，姜红月才开口：“若宫廷里只有萧南风那贱人，干娘自然是不怕的。多几个武道宗师，干娘也不担心。但是……萧南风那贱人竟然把双生魔的魔体供奉在寿康宫。那双生魔的魔体已经开始尸解升仙了，进程过了半数。是那双生魔伤了干娘。”
双生魔……
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陈陌心头一沉。
果然……
上辈子的姜红月，就是为了阻拦双生魔尸解升仙，最后被迫带着双生魔的最后一世前往了冥府。不想萧太后把双生魔的魔体给供奉起来了。还即将完成尸解升仙。
孽缘啊。
姜红月之前因为双生魔而死，如今还了阳，竟然还是没能逃脱双生魔的厄运。
姜红月继续道：“还有，苏河图并未死去，被萧南风那贱人关在了冷宫，也算是遭了报应。不过……那苏河图表面上疯疯癫癫的，实际上都是装给萧南风看的。苏河图就是拜月教主。外头借尸生子的婴儿，都是通过一个送恭桶的老太监之手，运送到苏河图的手里。”
什么？
苏河图还没死？
竟然成了拜月教教主？
委实惊人。
“这岂不是说……苏河图是个不化骨的尸祖？”
虽然人类武道宗师的修为，对应的就是不化骨的层次。但同等级别之下，不化骨尸祖可是能够秒杀武道宗师的。
姜红月道：“苏河图已经是个武道宗师了。不过他还想通过熔炼不化骨，让自己进阶为尸祖。如此这般，或许有点实力和双生魔掰掰手腕。还有那个景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身上潜藏着个很大的秘密。只是不等干娘调查出来，就遭到了围攻。这几个人啊，小陌子都要记住。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陈陌点头称是。
干娘给的这些消息，价值可是太大了。
姜红月继续道：“好了，宫廷的事儿大体上就这些。其实干娘有些后悔。应该早日放下那口怨气的。如此这般，或许能多陪陪小陌子。如今干娘要走了，有些事情交代小陌子。”
陈陌：“干娘你说。”
姜红月：“虽然姜水寒和姜嫣喊干娘姑姑。和干娘有血缘关系，但干娘毕竟死过一次。心头对血缘倒是看的没那么重。干娘跟属意小陌子。”
说着，姜红月抬起右手，在眉心的位置轻轻一点。
眉心立刻有一道红色光芒亮了起来。
随着光芒不断凝聚，最后化作了一面红色的镜子，慢慢的从姜红月的眉心漂浮出来，被她捏在手心。
鉴子不大，约莫半个巴掌大小，周围雕刻着彼岸的图腾，中间是一面红色的镜面。
咔嚓。
姜红月拿着鉴子：“干娘这辈子的修为核心，以及道基就是这枚红月镜。这也是姜家过去数百年来的镇族法器。拥有吸收红色月华的能力，还有镜子之力，可以造梦。可以联通黄泉路，通往冥府。如今，这枚鉴子……干娘便给你了。”
陈陌大吃一惊，立刻坐直了身体，“干娘，这枚鉴子太过重要。小陌子不能要。干娘把鉴子留在身上，或许还能再次联通冥府，期待来日再次还阳，大不了我再舍个肉身，给干娘人龙活祭。”
呵呵。
姜红月轻声笑了：“干娘累了。之前在冥府待了百年，每一天都格外的煎熬。那般的日子，干娘不想再过了。如今干娘没多大的怨念。理当放下，彻底回归冥府了去。”
陈陌抬起头，看着姜红月。
原本一个四十岁的中年贵妇，许是因为被剥离了鉴子的缘故，竟然立刻变得衰老了很多。脸上出现了无数的褶子，一袭黑发也一根一根的变白。
不多时就成了个老太太。
陈陌有些感触，“干娘。这东西太贵重了。干娘理当给姜嫣他们。我并非姜家人啊。”
姜红月把鉴子硬塞到陈陌手里，“干娘都死过一次了，什么姜家……都不重要。若是不给了小陌子，干娘不甘心啊。小陌子这辈子太苦了，干娘逼着你做人龙活祭，后来明知道你体内有魔胎，干娘还因为那虚妄的怨念，抛弃了小陌子。干娘对不起你啊。”
陈陌这才接过那鉴子。
鉴子明明不算重，可陈陌握在手里却分明感觉沉甸甸的。
重如泰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