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去世的父亲叶菲木·斯捷潘诺夫这时候正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她看不见他,可是她听得见他痛得在地板上打滚,哼哼唧唧。依他说来,他的「疝气病闹起来了」;
他痛得那幺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吸气的份儿,牙齿在打战,就跟连连打鼓一样:「卜--卜--卜--卜……」
她母亲彼拉盖雅已经跑到主人的庄园里去报告叶菲木要死了。她去了很久,应当回来了。瓦尔卡躺在炉台上,醒着,听她父亲发出「卜--卜--卜」的声音.........」
明明是在哄孩子,为什幺她的眼前又会出现这些画面?
已经困到了极致,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强烈的幻觉?
而在这样的幻觉中,这位姑娘终于等来了主人家的马车将他的父亲接走,但是最后依旧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彼拉盖雅回来了;她在胸前画十字,小声说:「他们夜里给他治了病,可是将近早晨,他却把灵魂交给上帝了。祝他到天国,永久安息……他们说治晚了……应该早点治就行了……」
这样的幻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位姑娘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现实:
「瓦尔卡走进树林,在那儿痛哭,可是忽然有人打她的后脑勺,下手那幺重,弄得她的额头撞在一棵桦树上。她擡起眼睛,看见自己面前站着老板,那个皮匠。
「你在干什幺,你这个贱丫头?」他说,「孩子在哭,你却睡觉!」他使劲揪一下她的耳朵,她晃了晃脑袋,就摇那摇篮,哼她的歌。」
纵然被老板打醒,但是很快,这位似乎已经困到了极致的姑娘突然间就又模糊掉了幻觉与现实的距离:
「绿斑,裤子和襁褓的影子,跳动不定,向着她,不久就又占据了她的脑子。她又看见满是稀泥的大路。背上背着行囊的人和影子已经躺下去,睡熟了。
瓦尔卡瞧着他们,自己也想睡得不得了;她恨不得舒舒服服地躺下去才好,可是她母亲彼拉盖雅在她身旁走着,催她快走。她们俩正在赶到城里去找活儿做。
「看在基督面上,赏几个钱吧!」她母亲遇见人就央求,「发发上帝那样的慈悲吧,好心的老爷!」「把娃娃抱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她,「把娃娃抱过来!」那声音又说一遍,可是有气了,声音凶起来,「你睡着啦,下贱的东西?」
在这样的现实与幻觉的交织中,这位姑娘依旧未能得到片刻的安息,只是在主人家的命令下做着一件又一件事:
「瓦尔卡,把炉子生上火!」她听见门外传来老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