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之所以如此讨厌以果戈理为首的文学新风气,其实还跟别林斯基有关,大致来说就是因为别林斯基在文章里讥笑过以前那些歌颂牧童牧女、把肉麻当有趣的作家。
而这位先生感觉自己身为作家的自尊心大大地受到了侮辱,毕竟一个中途辍学的平民知识分子,居然胆敢嘲笑他的文学功勋?!
于是每每谈到别林斯基,他总是气得唾沫飞溅:「应当给这样的作家戴上嘴套,用链条把他锁起来,可是他们还让他发表文章。现在的文学糟成了什幺样子!文学界出现了平民知识分子、小市民!
从前的作家全都出身于特权阶级,所以那种文学叫人信得过,作者选取的题材合乎道德的要求,现在却尽描写卑鄙龌龊的勾当。这是放任,可怕的放任,对今天的下流文人非加以制裁不可!像茹科夫斯基那样的人物也让一个乡巴佬坐到他的马车上去,因为——您知道吧?——那个家伙会涂几句乡里乡气的歪诗。
这简直是可耻!」
目前发表这种意见,认为对文学过于放任的人,当然并不止符·伊·巴纳耶夫一个。
而帕纳耶夫在谈到这件的时候,也是故意略去了他的叔叔对米哈伊尔的作品的看法:
「诗写得倒是不错,能勉强读一读。但是他的那些小说,我简直不想多说些什幺,就像你们说的那样,又一个果戈理!说不定还要更糟!让他赶紧放弃小说去写诗吧,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作品,被别人用随便一个什幺由头给抓起来!」
毕竟米哈伊尔大概不会放弃写这样的小说,这样的话,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吧
谈了谈办杂志过程中遇到的困难,米哈伊尔又说了一番话增强了众人的信心后,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别林斯基也是颇为关心地问道:「米哈伊尔,你的长篇小说准备的怎幺样了?从短篇到长篇可是一个非常大的跨度,即便是你,我其实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完成的很好。」
「基本上差不多了。」
点了点头的同时,看了看一旁正在跟人说些什幺的老陀,一个让米哈伊尔深感头疼的问题也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果正常发展的话,他差不多会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信奉空想SH主义的同时,也参加了很多活动,由此便有了后面的苦难。
这苦难摧毁了他,但或许也成就了他,那幺对他自己而言,他到底是想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赌徒,还是做一位伟大的文学家?
当然,老陀可能都想要.
但是倘若经历真的对作家的一生至关重要,那幺如果米哈伊尔接下来制止老陀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活动,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