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与郭馨相处得挺开心,可一提婚嫁就不敢见她的原因,事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能感受到郭威离称帝不远了,在称帝前或后提亲,可能会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在这个时间点提出,可见郭威还是颇重情义,比起联姻,更愿意把女儿托付给自己。
萧弈两辈子第一次发现,那不想谈婚论嫁的想法有些动摇了,可只是一瞬。
他本心还是不想被「郭威女婿」的身份拘着。
怎幺办?
萧弈灵机一动,应道:「乱世未定,何以家为?」
「哼,真当你是霍去病?!」
郭威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没真的怪罪萧弈,而是傲然道:「想求娶我女儿的如过江之鲫,你既无此意,作罢便是。」
萧弈才不求他,心道,想嫁自己的女子也不少。
堂中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天气依旧冷得厉害。
良久,郭威眼睛一瞪,清咳两声,道:「竖子不知男女之事,咳,这地图……你可能看出甚来?」
萧弈压力顿消,心想郭威还是不了解自己。
目光看去,图上山川河流、州县关隘详细,蝇头小楷标注将领兵力,密密麻麻,从滏口陉到沁州、晋阳的一路上,关键处皆以朱笔勾勒。
「明公想趁刘崇不备,奔袭河东,犁庭扫穴,以绝后患?」
「嗯。」
「潞州是第一个关键点。」
「胃口小了。」
提到战略,郭威十分笃定、霸道。
他手指重重一点潞州,道:「此为昭义军节度使常思驻地,常思早年曾在我麾下效力,有几分情面,我已遣王朴为使,前往说降。」
萧弈确实没想到这一点,道:「得了潞州,就是进了河东的南大门,那一举拿下太原,并非没机会。」
郭威眼中精光浮动,喃喃道:「故而我力排众议,冒险一搏。你可知,此战最怕的是什幺?」
萧弈想了想,应道:「怕久战,而河东山多地险,刘崇经营多年,唯攻其不备,方可速胜,明公担心……刘崇有防备?」
郭威手指西移,落在潞州以西的沁州,神色转为凝重。
「斥候冒死打探,刘崇已遣心腹大将李存瑰率五千沙陀精骑南下,三日之内,恐怕即到沁州。」
萧弈拿起放在地图边贴着「李存瑰」三字的宗卷,展开看了看。
「李存瑰,沙陀人,李克让之裔,少以宗室子补横冲都小校,从征吐谷浑破阵斩级,始称其勇,天福间,以『代北旧勋』擢河东节府左都押衙,佐刘崇典军务……」
刘崇派来的是大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幺,山西那地方山多路险,若连沁州都拿不下,这一仗,战略上就已经失败了。
但,未必。
萧弈沉吟道:「明公,李存瑰此来,未必是发觉了我们的用意。」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