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已经被看了脸上的巴掌印,哪里还能躲,只是甩了他的手说,「不用,是我自己打的。」
「狗屁!」傻柱立了眉毛骂道:「你那厉害劲儿呢,狗怂的玩意,我带你去报仇。」
「真不用了呢——」棒梗闪开了他的拉扯,绕过他往前走了,且越走越快。
他越是这样,傻柱越是不放心,这大冷的天,哪里能让棒梗一个人往城里走。
只是想到这里他才发现不对头,棒梗家已经搬走了,他怎幺又回来了?
「棒梗,你跟我说,到底咋地了。」
他推着车子追了上去,拉着棒梗的肩膀说,「我可是你师父,你连我都信不过?」
「师父?」棒梗突然站住了脚步,呢喃着擡起头看向傻柱,是了,这是自己的师父呢。
「你傻了,我不是你师父是谁?」
傻柱擡起手轻轻抹了抹大脸猫脸上的巴掌脸,却是被打的狠了,都起檩子了。
「你妈打的吧,是不是?」
都到这会儿了,他哪里还能想不出棒梗这幅离家出走的模样是因为啥。
「又惹你妈生气了?到底是因为啥,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别惹你妈生气。」
「师父,你信我还是信她?」
棒梗却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看着师父的眼睛定定地等着他的答案。
傻柱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在棒梗另一边脸上轻轻地给了一巴掌,骂道:「混帐小子,你是我徒弟,我不信你信谁?」
「呜——」虽然挨了师父一巴掌,可棒梗丝毫不觉得疼,他只觉得心里委屈。
见棒梗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傻柱倒慌了,赶紧搂住徒弟问道:「我打疼你了?」
棒梗搂着师父嚎啕大哭,好像要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
以前他可没觉得这便宜师父有多牛,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这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傻柱见这孩子又是哭又是摇头的,便想到是娘俩又闹起来了,赶紧哄了他。
刚刚那会儿必须得说信这徒弟,但凡有个犹豫,这小子都不会这样。
不过他能跟自己哭成这样倒说明他信任自己了,总有个商量的余地。
「行了,别哭了,大冷的天儿,脸上还不得哭剡了,麻麻赖赖跟土豆子似的。」
傻柱揉了揉他的大脑袋,问道:「给你两个选择,要幺我送你回家,跟你妈谈谈……」
「我不回家!」棒梗挣脱了他的胳膊,大声喊道:「我再也不回那个家了,那不是我家!」
「那就跟我回家。」傻柱说的爽快,指了指后车座招呼道:「今晚上你小姑回来,咱们做小鸡炖蘑菇,香得很。」
「快点!」见棒梗还要磨蹭,傻柱瞪了瞪眼睛,道:「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走了。」
棒梗知道逃不过师父的魔掌,只能从后面上了车子,眼泪却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掉。
少年人不懂亲疏远近,有时候更分不清谁对他才是真的好。
不过少年人也是单纯的,谁对他好他能感受到,恨不得把所有的信任都给对方。
傻柱顶着寒风使劲蹬着车子,回头看了眼车后座的小徒弟问,「你原本想回大院了?」
「嗯——」棒梗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没带行李,想回去对付一宿。」
「然后呢?」傻柱顺着他的话问道:「明天你打算往哪儿去啊。」
他呼哧呼哧地问道:「就算是离家出走,你总得有个地方可去吧,还能睡桥洞子去?」
「明天我去密云我姥爷家。」棒梗也是没有心眼子的,跟师父秃噜了个干净。
「我要养鸡,我会养鸡,养一群鸡。」
他抓着师父衣服的下摆努力解释着自己的宏伟夙愿,「鸡生蛋,蛋生鸡,只要伺候好了这些鸡,我这辈子都不缺钱花了。」
「我要买房子,买小汽车,再把我奶奶和妹妹接出来一起生活……」
「你就没想过去了山上怎幺生活?」
傻柱不介意在数九寒天给小徒弟浇一盆冷水让他冷静冷静。
「咱们且不说养鸡要用的本钱和饲料钱,咱就说你上了山上怎幺活下去。」
他一边蹬着车子一边说道:「你当你是石头人呢,不吃不喝,粮食从哪来啊?」
「你当米缸和面缸自己生米生面是吧,那都是你妈辛辛苦苦挣钱买回来的。」
「我能自己做饭。」棒梗辩解道:「饿不死我,大不了先跟我姥爷借粮食。」
「你真是长能耐了啊。」
傻柱听着这孩子气的话也觉得好笑,嘴里顺着他的设想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住在哪,抠地窨子啊?」
「以前没想过,现在不用想了。」
棒梗这会儿随着师父一起畅想未来的事业也不想哭了,玩闹着拍了他师父的后背说道:「就听您的,上山我就抠个地窨子生活。」
「嘿——我还给你当了参谋了!」傻柱好笑地说道:「傻孩子,山下都冷成这个德行,山上得有多冷,那地皮都跟铁皮似的硬啊。」
就算棒梗为自己的事业考虑的再周全,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独立生存会有这幺难。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后因为挨饿取消原计划?
***
「呦,七哥,咋又回来了?」
傻柱推着自行车进院,瞧见老七站在门房里,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老七眼睛却盯着他车后座的棒梗,好笑地说,「还不是为了这个活祖宗。」
「棒梗,你妈满世界找你呢,都快要找疯了,你咋这幺不懂事呢……哎!棒梗!」
老七敢对天发誓,他说这几句话真是出于好心,可却触碰到了棒梗倔强的逆鳞。
这小子听七大爷如此说,利落地转身,一溜烟便蹽了出去,很怕被堵在大院里似的。
老七也才刚刚教训了他两句,瞧见这孩子又跑了,哪里还敢再说下去。
他从门房里往出来,傻柱却赶紧把车子支上跟着棒梗往外跑,齐齐地去追棒梗。
黑灯瞎火的,四点半一过天就黑了,这会儿六点半都过了,胡同里又没有亮光。
棒梗就像小黑耗子似的,钻进阴暗角落里谁能找得见他,差点把傻柱和老七给急死。
万幸,李学武的汽车从胡同里进来,灯光照耀下,躲在垃圾箱后面的棒梗无处遁形。
「你个混小子,还跟我玩灯下黑!」
老七这个气啊,多亏他们跑的慢,李学武的车灯来的快,不然他们就出胡同了。
棒梗咋想的,准是等着他们找出去了,再从另一边跑路,还能叫他们逮着?
「你这点儿聪明劲儿都用在这上面了是吧!」老七真有几分后怕,要是把秦淮茹的儿子再给弄丢了,准要落埋怨。
老七还要去抓他,棒梗却是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武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像是见着亲人了一般。
「干啥呢?玩老鹰抓小鸡呢?」
李学武回手关了车门子,看着站在那边斗鸡眼似的三人,招了招手道:「过来。」
棒梗不复刚刚的狡猾,乖乖地往这边走,傻柱和老七两人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两个跟他斗智斗勇的他还不服不忿的模样,见着李学武了却跟小猫咪似的。
「武叔——」棒梗嗓音干哑地打了招呼。
「嗯,咋这德行呢?」李学武挑眉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让人堵了?」
「嘿嘿,他妈打的。」傻柱和老七过来,瞅了棒梗一眼,笑着给解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