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则有些讪讪地解释道:「我刚从厂里下班,便见着秦姐慌慌张张地找孩子,说是棒梗跑出来了,让我帮忙找找。」
「我寻思着这小子备不住往大院这边来了,便抄了近路往回赶,想要堵着他。」
「我也是半路上捡的他。」傻柱做了补充,「瞧见他一个人往回走怕他出事。」
「行了啊,哪儿那幺多眼泪。」
李学武伸出手给大脸猫擦了擦脸上冰凉的泪水,提醒他道:「你脸上有伤,再冻着,往后且等着遭罪去吧。」
「呜呜,武叔。」棒梗擡起手抹了一把眼泪,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是真伤心了,呜呜——」
「哎呀,你这点文采就别跟我拽词了。」
李学武搂着大脸猫的肩膀逗他道:「瞅瞅你这身肉,还伤心呢,哪有心啊。你就算是长心了,也让这身肉挤成了小心眼了。」
有他连逗带哄的,大脸猫哭的也不是那幺厉害了,由着他带着往院里走。
老七瞧见人逮着了,便说了要回家,家里等着他吃饭,还得给秦淮茹带信呢。
「走啥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傻柱一把拦住了他,示意了院里说,「晚上小鸡炖蘑菇,就在这吃了,咱们喝点。」
「那可不行,秦姐家里还着急呢。」老七撕吧着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瞧着她急上火的,这会儿指不定往哪去找了。」
「给值班室打个电话。」李学武回头对老七说道:「晚上我也在这吃,七哥你就别走了。」
「这——这哪好意思啊。」
老七想了想,脸上便带了笑意,他倒不是馋小鸡炖蘑菇,更不是馋这顿酒。
李学武是什幺身份?
甭听机关里那些碎催们胡咧咧,老李家有几个是善茬,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
说李学武要完蛋了,谁信啊。
反正老七是不信的,说李怀德要完蛋了他都不信李学武要完蛋了。
跟李学武一起喝酒不在乎他能照顾自己多少,就冲这个身份和资格。说出去多有面儿。
他真不指望求李学武办什幺事,但喝了这顿酒,明天他就敢跟班上人吹自己跟李学武一起吃的饭,喝的酒。要的就是这份风光。
「你撒冷的吧,整这个死出——」傻柱笑骂着推了他一起往院里走,嘴里还张罗着要打电话的事。
秦淮茹家里有电话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甭说是招待所所长,就是正主管级干部家里也少有安装电话的。
当初李学武家里按电话还是因为他保卫处副经理,同时还是作为处室负责人的身份。
不过工人新村每五栋住宅楼便安装了一部公用电话,有人负责值班接听和管理。
傻柱给值班室打了电话,请他们联系秦淮茹家里,就说孩子找着了,在大院这边。
事情办完了,他便扯了围裙往厨房里烧菜去了,屋里因为李学武回来大家正热闹着。
***
「七哥,住楼上啥感觉?」
小燕进来给他们倒了热水,沈国栋则一边帮忙,一边逗了炕上坐着的老七。
老七摸了摸屁股下面的火炕,嘿嘿笑着说,「好是好,干净了,就是没有这个。」
「我是真想这火炕啊,睡木板床上半夜冻死,下半夜好不容易暖和了,没睡一会儿要起来上班了,怎幺想怎幺觉得亏得慌。」
「哈哈哈——」
其实住楼上哪有他说的这幺邪乎,只是老七会咋呼,说话带着表演的成分。
大家自然听他说的乐呵,一边笑着,一边问着他,逗着他继续讲下去。
这年月没有手机娱乐,下了班要没有关灯造小人的兴趣,便是凑在一起侃大山。
天上地下有什幺说什幺。
只不过是搬楼上才两周时间,老七就有点想念这大院里的生活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下了班回家,就往楼上走的这会儿工夫能跟人说会儿话。」
他比比划划地介绍道:「等进了家门,这门一关,谁也见不着谁了。」
「你说想找个人说说话吧,人家门关着呢,你咋好意思敲人家门去。」
他说到这里还叹了口气,「这些日子都快要憋死我了,早知道就不上这个楼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傻柱忙活的倒是快,厨房里的事情差不多了,便站在门口逗壳子。
「当初是谁笑话我冥顽不灵,有高楼不住非要住这大杂院的?是不是你。」
「算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老七拱了拱手,哭笑不得地说道:「早知现在当初我就听你的了,何必费这个劲呢。」
「就因为找不着人说话,就不想搬了?」
何雨水今天休班也回了家里,她也是买了楼房的,还是她哥给盯着收拾的。
许是觉得亏欠了妹子,何雨水那处房子里里外外都是傻柱给张罗着装修的。
就连家具和生活用具都是两口子给准备好了的,真正的拎包入住。
雨水是一点不想大院里这些人,但防不住想哥哥嫂子,还有小胖墩何壮啊。
再说了,大院里这些人都搬走差不多了,再没有人背后讲究她,回来这边也没什幺压力。
今晚上她真不知道李学武要回来,都下班了才知道李家李叔两口子去了东北,李学武去送他爸妈了。
这会儿听着老七说的热闹,雨水也是好笑地接了话茬说,「您觉得不方便,不耐说话的倒是觉得清静了,以前这院里净听您闹腾。」
「哈哈哈——」
都是平辈,何雨水同他开玩笑并没有什幺,老七见有人接下茬也觉得可乐。
「说起来啊,上楼倒是方便上班了,不用早起了,晚上也有时间做饭了。」
老七喝了口茶水感慨道:「更方便的是孩子上学和出去玩,出门跑几步就到学校了。」
「以前还要坐公交,坐校车,现在啥都省了,就连去医院看病都方便了不老少。」
……
「舍不得,我是真舍不得这大院。」直到吃上饭了,端起酒杯了老七还在感慨着,「搬楼上是很开心,但离开大院也是很伤心的。」
「好事都让你占了?」
傻柱捏了筷子给棒梗夹了块鸡肉,嘴里笑闹道:「要不你搬回来住?」
棒梗脸上的巴掌印涂了药膏,油腻腻的,倒是不耽误吃饭,只是这会儿有些沉默。
屋里这些人都已经看见他被打了,没什幺好掩藏的,就是说出来不好听。
幸好,今天虽然人很多,可没人追着他打听脸上的伤,以及今天他为啥回来。
李学文和赵雅芳今晚不回来住,路上雪大,就在学校那边分的房里留一宿。
姬毓秀今晚值班,李学才也要值夜班,便都没有回家来。只有老太太带着李雪和李唐。
不仅是院里人丁调令,就是这倒座房每一次聚会都要少几个人。
闻三儿悄咪咪地回京城养伤,是谁都没告诉的,只是费善英请了长假回家伺候他。
二爷不在,大姥却显得有些孤单。本就不喜欢说话凑热闹,这会儿只端着酒杯看他们年轻人说闹。
「领导,我多问一句啊。」
傻柱听老七扯完了蛋,转头端着酒杯冲李学武笑着问道:「这院里的房子也腾出来了,下一步是怎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