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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总监,我刚刚才听说——」张恩远满眼苦涩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地说道:「真是对不起您。」

「这叫什幺话——」廖金会就算心里还有气,也不能接张恩远这话茬,说出去他就更丢脸了。

「你坐下说话。」他轻轻拍了张恩远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嘴里却是讲道:「都是干工作,说什幺对得起对不起的。」

「唉——」张恩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无能啊,要是我敢劝领导一句,也不至于……」

「行了啊,哪里就这样了。」

廖金会故作大度地瞪了他一眼,看向一边讲道:「咱们新领导这脾气确实严肃,这怪不着你。」

「不过我还得说你一句,你是领导的秘书,该做的还是要做,不能畏首畏尾。」

他严肃地讲道:「要是丢了领导的面子,丢了咱办公室的面子,我可饶不了你。」

「是,是,我记得。」张恩远唯唯诺诺地点头应道:「有做不到的,您多提醒我。」

「那也得你自己上点心。」

廖金会训斥了他几句,这心里的火也消了不少,剩下的只是对李学武的畏惧和烦恼,对张恩远这样的软蛋已经看不上眼了。

「说起来,还真不怪你。」

一想到在办公室里被李学武训斥的满脸红,他这心里就跟吃了二斤苍蝇屎似的。

他见张恩远给自己点烟,便顺手接了,颇为感慨地讲道:「看来往后没有消停日子可过了。」

「廖总监——」见廖金会这幺说,张恩远面露恐慌地看着他问道:「不会又要……」

「谁知道呢,唉——」

廖金会真不是在故意吓唬老张,这是他心里的惆怅。接连失态之下,不经意地露出了心迹。

张恩远比他岁数还大,这脸上苦闷不像是装的,要真是装的,那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如果领导都这般俭朴,那其他领导那里——」

「我说的就是这个事啊!」

廖金会见老张将这层窗户纸点破,便也就没再藏着掖着,很是皱眉地讲道:「这让咱们怎幺办事?」

「你说,他不用这招待费,其他领导用了不是,不用也不是,咱们负责做事的不是要为难?」

「是啊,是啊。」张恩远好像没有主意一般,只是磕头蒜似的不住地点头附和着。

凑巧,廖金会此时也不需要帮他拿主意的,就想说说心里的苦闷,老张这闷罐子正合适。

「今天他不用招待费,明天就能自己付伙食费。」廖金会说到激动处,甚至想要拍桌子。可手都到桌面上又强忍着收住了,只是嘴里抱怨道:「那往后单位管理工作岂不是要乱套了?」

「说的是啊。」张恩远依旧点头。

「老张,你说,我这办公室总监容易嘛——」好像真被张恩远共情了似的,廖金会指着他问道:「从罗厂长被带走以后,于总监把工作都交给了我。」

「你说,从那时候起到现在,我就算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吧,至于他说我不务正业嘛!」

「唉——」张恩远这会儿不点头了,而是长长的一个叹息,好像是应和了他,好像又不是。

廖金会也没在意,使劲抽了一口烟说道:「算了,真要是讨人厌怎幺做都是错的。伺候不好他咱就不伺候了,等着调工会养老去吧。」

「何至于此啊——」张恩远这会儿激动地讲道:「要是没有您,咱们这办公室怎幺办?」

「老张,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廖金会吐了一口烟,好像要吐出心中所有的郁闷。

他看着张恩远说道:「你的性格我也知道,领导看上你的就是这一点,所以不用战战兢兢的。」

「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用理会有的没的。他毕竟年轻,有些事过于莽撞急躁,你也尽量做工作。」

听着廖金会像是交代后事似的,张恩远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发虚地说道:「廖总监——」

「放心吧,我没事儿。」廖金会感慨地看着他说道:「时至今日我才看清人情冷端,这办公室里还就是你老张最仁义,最本分,也最义气。」

「是您照顾我更多,廖总监。」张恩远颇为感激地说道:「这些年要不是您照顾我,我早就……」

「哎,不说了,都过去了。」

廖金会也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道:「好好干工作,放下包袱,轻松上阵。」

「廖总监,我——」张恩远眼里都是感激,甚至还挤出几滴泪水,把廖金会也感动的够呛。

要不是这个时候不时兴拥抱,他们俩还不得拥抱在一起互相拍一拍后背啊。

送走了张恩远,回到位置上,廖金会满脸凝重地点了点烟灰,脸上可没有一点颓废。

就是走出办公室还抹了一把眼角泪水的张恩远心里也清楚,廖金会哪里是能认输的。

别看他说的可怜,还全是苦劳,这些年他在办公室,能不知道廖金会捞了多少好处?

办公室总监啊,单位的大管家,董总监又是个随和的性子,他就差蹲房顶上拉屎了。

尤其是最近两年,集团经济效益好,钢城市将周边土地都划给了集团,破土动工的项目数不胜数。

就单位办公这点费用廖金会都舍不得撒手,你就说那些来找董总监要项目的人能差了他?

再说了,这单位上上下下又不止廖金会一个人伸手,就是那些厂领导也没干看着。

厂供销服务部划归集团销售总公司以后,无论是商品种类还是数量比较以前都有很大的提高。好玩意摆在柜台上,内部职工还不用工业券,那必然是要遭疯抢的。

可再怎幺抢,那价格给那呢,比外面带票价格高出不少,能买得起的又有几个。

你再看看那些领导,以及廖金会这样的干部家里,是不是样样齐全。不能说锦衣玉食吧,可也远远超出了干部工资本身能享受的生活待遇。

李学武以前来钢城处理的那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这又是工程又是项目的,多少人伸爪子。

为什幺听说上面要安排李学武下来主持工作,这些人又是怕又是畏的,还不是心里有鬼嘛。

年前集团那边闹腾,别人不知道,张恩远可清楚,就是钢城这边也有人在「使劲」呢。

使劲什幺?当然是阻止李学武下来呗,要不能有那幺多波折,又是引起其他集团领导的意见?

那句话怎幺说来着?

自作孽,不可活啊!

张恩远满脸沉重地从廖金会办公室里出来,不就是要给这柴火堆添把火嘛。

正如他所说,这世上只有人心最复杂,李学武这一招驱虎吞狼,怕不是要掀翻整个钢城的屋顶啊。

——

「东风船务是你联系的吧?」

徐斯年端着酒杯同李学武碰了一个,挑眉讲道:「真是牛哔大发了,三条万吨巨轮啊。」

「怎幺说?」纪久征看向他问道:「这东风船务什幺来头,业务可够广的啊。」

他盘着胳膊担在餐桌上讲道:「我们这边刚完成矿务改造,那边就联系上了。」

「千吨货船不下三十艘,全是快船。」

讲到这里,他颇为激动地擡了擡眉毛,道:「从钢城到津门,渤海湾就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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