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临阵换将,理所当然迎来一场意外大败。建奴没死成,便不必迁都,大家也还能继续跟建奴做生意赚钱,在辽东军费中分润三瓜俩枣。在大家认为局势可控的情况下,文武官员其实都不介意养寇自重。
皇帝的欲望如此贫乏,除了打仗,大家实在想不出要怎幺将皇帝小金库的钱套现出来。
更让朱由检难过的是,党争趋势显然又要擡头。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三令五申,却依旧如期而至,仿佛这是某种法则。
其实内斗的本质很好理解,就是好处不够分了。稳定的政局是朱由检所希望的,是掌权者所希望的,但未必是整个官僚体系所希望的。
言官本是皇帝用来制衡官僚集团的武器,但这是一把双刃剑,最终也会反噬皇帝自己。无论是前线的弹劾还是朝臣的弹劾,朱由检都按老样子扣留不发,但众口铄金,他怀疑自己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比如现在对袁可立就没那幺有信心了。
战报上的一串数字,背后是四千个家庭。朱由检看到这些都有些发颤,这与之前牺牲的将士不太一样,之前是挨打后的被动反击,是不得不打的战争,而这次完全是他的一意孤行。
他试图说服自己,肃清女真人是必要的,是为天下计,但这点在如今衰朽的建奴面前,似乎有些站不住脚。都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很多人将他的这一行为解读为:打一场灭国之战,好携大胜之威整治朝臣、行集权之事。
政令但有所出,朱由检必解释前因后果,只差把心剖出来给百官看了,但真诚有时候会被当成傻子。世间法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朱由检说再多,这些习惯内斗的官僚们都习惯性当成权术。
人怎会没有私心?更何况皇帝。你说你一心为民,笑死个人了,谁信?!放弃陕北的时候你朱由检可没眨眼,杀农民起义军的时候你朱由检可没手软。
你朱由检做再多,也只不过是为了你朱家一家一姓的江山罢了。几千年来所谓圣明天子,不就是那幺一回事嘛,骗得了那群贱民,难不成还能骗得了他们这些读书人?!
「我要增兵!」朱由检扬着辽东的奏报,找到朱燮元说道。
「陛下不是说要等明年开春再调兵吗?如今年节将近,调客兵入辽,各地将士怕是故土难离,会有怨言。
况且如今辽东供应十几万大军,后勤补给压力已然极大,若不是辽西有存粮,后勤早就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