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文华殿。」说着,朱由检从餐桌上顺走一个又凉又硬的炊饼,递给耿如杞。
「臣谢陛下赏赐!」耿如杞双手接过,将炊饼递到嘴边,却没有咬下。朱由检大踏步离去,孙世绾亦步亦趋,耿老汉也不嫌油污,将炊饼塞入袖中,快步跟上。殿内独留孙世绣呆坐。
「唉!」孙世绣幽幽一叹,自言自语道,「好不容易凑一块吃个饭,都不安生!」她放下碗筷,也没了胃口,用手臂撑着下巴,看汤锅咕咚咕咚冒泡,视线渐渐离散。
……
内阁办公地点文渊阁与文华殿只有几步之遥,所以最先抵达文华殿的是孙承宗、袁可立、施凤来、李国棤四人。而次辅朱燮元兼职兵部尚书,毕自严是户部尚书,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各自衙门主持工作,很少会呆在文渊阁。
施凤来这几年已经完全躺平了,从一个野心勃勃之辈,变成个敷衍了事、混日子的纸糊阁老。他甚至在文渊阁养了只会学舌的八哥,总是阴阳怪气地学人说话。每次其他阁老对施凤来和他的鸟露出不善的表情,施凤来就会有异样的满足感。
而曾经被魏忠贤预言有可能被提拔为内阁首辅的李国棤,如今也有些意志消沉。前几年他干活很积极,皇帝似乎也很赏识他,可光赏识不提拔啊。元辅换了三届了,就连次辅都没他的份。
他如今也四十六岁了,虽然在内阁里面算最年轻的,可他怎幺能保证熬走这几个老大哥以后,内阁首辅的位置会落到他的手上呢?阁老听起来挺威风,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天启六年七月,超擢礼部尚书,进入内阁。
这之前,是由庶吉士历官詹事。他没背景,没班底,资历也很水。别人的头衔老长一串,他只能挂个礼部尚书衔,却从来没有在礼部干过一天。詹事府詹事就更搞笑了,两代皇帝都没立太子啊!
他这样的,要是想进步,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皇帝本人了。可能天启皇帝让他入阁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可惜天启皇帝刚把他提拔上来就病重了,也没来得及让他扛大梁。
施凤来、李国棤两个内阁老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视线迅速分开。孙承宗、袁可立在内阁属于新人,两人之间倒是有说不完的话,可他们对于这毫无征兆的会议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传令的内侍,人家恭恭敬敬,却一问三不知。
「稚绳,依你对陛下的了解,让陛下如此着急,会是何事啊?!」袁可立问道。
孙承宗茫然地摇了摇头,苦笑道:「陛下变化很大,与从前判若两人,我对陛下其实并不了解。」
袁可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吾在乡尝听闻,时人言信王持重、寡言、性沉毅。初与陛下相见,却与传闻大相迳庭,吾觉得陛下颇有高祖之风。」
「豁达容物,不泥小节?!」孙承宗疑惑道。
「非也。」
「知人善任,善纳忠言?!」
「非也。」
「能屈能伸,务求实利?!」
「非也。」
「那你说的是什幺?」孙承宗有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