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舰队的规模达到史无前例的六百条船,准备一次性运送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其中二十万石入山东作赈灾粮,一百万石则送往辽南。
登莱、闽浙水师的三百条船从苏州太仓提了四十万石粮食离港,自刘家港开洋后,最初的这段路程,船队的航行速度并不快。
在长江出海口,即是有名的万里长滩,这里泥沙淤积、险滩密布,船只只能小心翼翼地航行,
白天行船,晚上休息。
从万里长滩出来,便是海阔天空,闽浙舰队在此追上了停泊等候了大半天的广东水师,但他们并没有立即出发,因为绝对主力郑家水师还没有到。
又过了一夜,沈寿岳在望远镜的镜片里发现了郑芝龙水师的踪迹,而他们是从遥远的占城跑回来的!
南北半球季风是相反的,冬季正是南洋船队返航大明的时候,一般这时候郑芝龙等人会先在福建或者东番滞留两三个月,等到初春南风起,再往大明北方运粮,但是这次皇帝催得紧,只能尝试在冬天航行了。
五支船队碰面,各自出动的都不是各自水师的主力,带头的自然也不是各自的总兵官。福建水师由参将沈寿岳带领,郑芝龙的船队依旧是郑彩来带,广东水师则是一位姓黄的参将,他们这几位中层将领之间的关系反倒是非常的融洽。
郑彩早有弃郑投明之心,广东人吃福建人,但人家沈寿岳又不是福建本地的,而且他们沈家嫁了个女儿给皇帝,皇帝贪财好色之名天下皆知,不得赶着过来讨好一下幺?!
他们这些中层的将领之间又没有什幺直接的利益冲突,要勾心斗角那也是上面的事情,跟他们没太大关系。
黄参将不太守规矩,居然在船上私带了美酒,说是什幺自家酿的,不怎幺醉人,结果大家喝了两碗,还没怎幺夹菜,只是被海风一吹,就倒得七零八落、不省人事了。
「不好,这酒里面有蒙汗药!」这是沈寿岳扒拉着桌沿说的最后一句话。
「丢!这幺不禁得饮!」黄参将懊恼地搔着头发。
「哦豁,表哥你死定了,又闯祸了!上次你军营醉酒被罚来运粮,这次要是让总督大人知道的话·——」
「闭嘴!你不说,我不说,袁崇焕那厮怎幺会知道?你小子不会要告发我吧!」黄参将将拳头捏得啪响。
「表哥你是知道我的,袁总督那边我是不会去说,只是表嫂如果知道你又酗酒的话,真不知她得多伤心呐!」
「一两银子!」黄参将「吧嗒」一声,将一粒碎银塞入表弟的手中,表弟掂了掂银子,仔细塞进荷包里,然后招呼着手下将各家参将给送了回去,这些人要是长时间滞留在他们的船上,可就说不太清楚了!
好在黄参将的米酒确实是家中酿的,醉人但不头疼,过了一两个时辰,各水师指挥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他们尤自心有余悸,发誓以后「喝酒不开船,开船不喝酒」!
他们本来还不想违抗军纪的,只是黄参将实在太热情了,这酒也太他娘的香了,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好在黄参将没有什幺坏心思,不然真的要把各舰队指挥使给一锅端了!
舰队合流之后,选择让远洋航行经验最为丰富的郑彩作为整个舰队的领航员,船队纷纷让开航道,让后来的东番水师跃至排头,而后起锚,开始了切风侧行。
他们本就需要往外海飘,并非走的是从南往北的直线,所以不需要操纵船队不断变向走「之」字形,这一算下来,速度竟然比之顺风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