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要向地主借粮度春荒,有时甚至还得借种子。
去年冬一直旱着,地里都没种成啥,这开春断粮,跟王老财家借粮,可今年王老粗不肯借,就朝廷去年征义仓粮,后来又征公购粮,州县还向他借粮。
「乡人都知道王老财家中还有余粮呢,他就是故意不借,等到饥荒厉害时,他再拿粮来换别人的田地、宅子、牛马,甚至是女人孩子呢,那王老财家几千亩地,几十间大瓦房,还有成群的妻妾、牛马,可不就都是这样来的。
那王老财心黑着呢。」
老汉说到这,也是一脸愤恨不平。
「王家代代皆是如此,心黑手辣。」
李逸问,「隋朝末年,天下大乱时,王老财家如此不仁,难道就没有饥民、
流贼抢他?」
「抢,怎幺不抢,他也被勒索过,也被强攻过,但王家好多代心血,打造了一个很坚固的堡寨,修在后山很险要之处,一遇大乱,全家就逃到那山上堡寨,里面储备了很多粮食,甚至围了山顶很大一片地,可以种粮种菜养猪牛鸡鸭,家族亲戚壮丁和奴仆守卫,遇到强敌就送些钱粮,倒是撑过来了。」
过去老王家也借青黄不饥或灾害时剥削佃户们,可今年老王因家中储备的粮食确实少了许多,眼看着夏季绝收,会有大饥,于是便不肯借粮,老王等乡人也只得拖家带口的外出乞食。
好在逃荒讨饭,老王倒也是有经验的,他们所在的伏牛山区,本就贫瘠,加上十年九旱,正常年月,也经常会在冬春农闲时外出要饭,能省一点口粮就省一点。
因此他也是直接带着家人一路北上乞讨,直奔洛阳。
洛阳大城,肯定更容易一些。
事实也如此,如今天子和百官在洛阳,朝廷和贵族们每天都在施粥,他甚至还找到了一天包两餐,给一升半小米的活干。
「你们那没有社仓吗?」
「什幺社仓,那早被王家把持着,不过又是剥削我们佃户的一个手段罢了,收获之时,便要我们捐粮入仓,说是捐,还不是强制收缴。
可真有饥荒了,也就吃了几天舍饭,王家就说没粮了。」
李逸听完,倒不稀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富长良心,也有更多的是老王这种为富不仁的,他们也正是靠着这种为富不仁才积攒起来的财富家业,甚至代代如此。
哪怕他们也偶尔会做点铺桥修路的事,但他们在剥削压迫佃户的这事上却不会有半点心软。
这年头,从普通平民百姓,想跨越阶层,成为富农甚至地主,可谓是相当不容易的。
光靠勤劳、节俭是不够的,更多的地主们起家,都是靠着收租放贷,尤其是放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