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父皇您身子康健,定然也容不得他如此祸乱朝纲,定会亲手平定这叛乱。”
“自从您病倒,儿臣先是监国,如今又晋了摄政王,才真正知晓,治理一个国家竟如此之难。”他的声音里很疲惫。
也只有在这里,对着这唯一无法回应的人,他才能倾诉,
“朝堂上看着风平浪静,可儿臣知道,有不少老臣心底也在打着算盘。眼下军中粮草短缺,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后方却总有人拖后腿。”
“可要筹粮,筹饷,总得有人迈出那一步,总得有人死……”
“儿臣夜夜难眠,生怕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辜负了您的托付,也对不起天下百姓。”
他说了许久。
从江南的战事说到城中的流民,从朝堂的纷争说到军中的困境,全然不顾父皇是否能听明白。
皇帝只是呆呆地坐着,偶尔发出一声咿呀,嘴角的粥水又开始往下淌。
陈福再次拿起锦帕,一边擦拭,一边抬眼看向赵珩,眼神里满是不忍,轻声唤道:“殿下……”
外面的春雷又响了一声,震得窗棂发颤。
赵珩这才回过神。
他看着父皇依旧茫然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对牛弹琴。
他苦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陈大伴,辛苦你照料父皇。往后依旧按方子来,莫要懈怠。”
“老奴遵旨。”陈福躬身应道。
赵珩看了一眼父皇,转身走出静养宫。
“哗啦啦——”
雨越下越密。
密集的雨丝斜斜划过宫墙,将青灰色的砖瓦冲刷得发亮。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这阴沉的天色。
风雨过后,天就该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