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张云山僵在原地,方才那副指点江山的得意荡然无存。
他自幼浸在诗书中,太州文坛无人敢说比他更懂秋诗,可此刻这短短二十八字,像一把刀,剖开了他所有的自负。
他写过“寒露染枫林,秋风扫残红”,自诩写尽了秋意萧瑟,可“红于二月花”五个字,竟将深秋的霜叶写出了春日繁花的炽烈。
从未有人如此写秋景!!!
怎会有人如此写秋景?!!
“张公子?快念啊!”
旁边传来催促声,众人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都按捺不住伸长了脖子。
“霜叶……红于……二月花……”
张云山念完最后一字,浑身力度顿失,诗稿飘落在地。
他想起自己昨日苦吟的“寒露打残荷,秋风卷败叶”,只觉得那些句子粗鄙得像地上的烂泥,和这句“红于二月花”一比,根本不配称之为诗句。
“嗡——”
仿佛一道惊雷在雅间炸开。
谢文斌第一个反应过来,踉跄着扑过去捡起诗稿,对着灯光一字一句地看,嘴里反复念叨:“红于二月花……霜叶红于二月花!”
世人写寒露,无非是“寒”“冷”“萧瑟”,谁曾想过,深秋的霜叶竟能比二月春花更艳?
这哪里是写秋景,分明是把绝境中的生机写活了!
“这……这意境……”
旁边一个戴方巾的才子喃喃自语,“前两句铺陈山径悠远,后两句陡然一转,以花喻叶,以暖衬寒,举重若轻,浑然天成……”
“不止!”谢文斌连连摇头,“你看这’坐爱’二字,不是’停马’,不是’驻足’,是‘坐爱’!何等从容,何等沉醉!仿佛那枫林晚照就在眼前,让人忍不住想席地而坐,与这霜叶共度晨昏!”
一个白胡子老秀才仰天长叹:“我读诗七十年,从未见过有人把秋景写得这般……这般昂扬!’停车坐爱’四字,看似闲适,实则是与天地争辉的豪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