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连忙递上诗笺,柳元元凑过去,两人并肩看着。
第一页的诗倒是寻常。
第二页。
这“温残酒”三个字,比那些“玉盏盛琼浆”的句子,倒是不同。
苏妲姬目光落在“寒露沾我衣,西风拂我鞍”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第三页。
“烽燧连寒雾,征人鬓上霜……”
柳元元的声音低了下去,读到“家书藏袖里,不敢问存亡”时,声音一紧。
苏妲姬捏着诗笺的手指颤了颤。
她见过太多男人在酒桌上吹嘘“沙场建功”,却没有谁能像这样,把“不敢问”三个字,写得这般痛彻心扉。
“还有一首。”丫鬟在旁提醒。
两人继续往下看。
“远上寒山石径斜”平平无奇,读到“霜叶红于二月花”时,房间里忽然静了。
柳元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寒露时节,谁不说秋深叶枯?
这人偏说霜叶比春花还烈,一股子犟劲从纸里透出来。
“写得真好……”
苏妲姬低声道。
“谢老可是当面把人给夸上天了……”丫鬟在一旁笑道。
谢老还是有些风骨和文采的。
苏妲姬心想。
那“霜叶红于二月花”七个字,像炉子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地烫着心头。
她轻声又重复了一遍。
这些年听的诗还少吗?
张公子、王公子、李举人、赵秀才,个个都把春花秋月捧得如珠如宝,仿佛这世间的艳色,只能是娇娇嫩嫩、沾着露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