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双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像蓄势待发的狼。
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扑向那片黑暗。
……
雁湖大营,王帐里。
毡毯上的油渍在月光下泛着暗黄。
阿都沁猛地坐起,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梦里又是那支黑箭,带着风声钉进他的后心,疼得他喘不过气。
“殿下!”身旁的妇人手忙脚乱地摸过布巾,给他擦了擦汗。
阿都沁没应声,撑着膝盖起身。
动作太急,牵动了旧伤,喉间闷哼一声。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虎口处还有握刀磨出的厚茧,
这些年刀光箭雨里滚过来,断过肋骨,挨过刀,中过箭,还有皮鞭,皮肉上的疼早成了家常便饭。可今晚不一样,心里像揣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紧。
“又跳了……”
他抬手按着眼皮,右眼皮突突地跳。
汉人的老话突然冒出来:眼皮跳,灾祸到。
他嗤了声,却没敢把那只手挪开。
“殿下?”妇人怯生生地叫他。
“穿甲。”阿都沁低声道。
这时候穿甲?
妇人愣了愣,见他脸色发青,没敢多劝。
只从帐角拖过那副铁甲。
甲片一片片扣上,咔嗒咔嗒的声响在帐里荡开。
阿都沁望着帐外的黑暗。
湖面的风卷着水汽灌进来,掀动了帐帘的边角。
眼皮又跳了一下。
这次更凶,像要把眼珠子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