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的额头渗出汗来,刚要开口辩解,被刘文清打断:“我在孝州做通判时,管过三年商路,哪处有暗卡、哪段能绕关,我比谁都清楚。你们的粮车能在这个时候进来,寻常商队根本没有这本事!除非……背后有能压得住两边的人。”
他往前倾了倾身,盯着徐福:“林将军在青州整军,不到一年就把散兵游勇练成劲旅,现在听说连西梁王都要忌惮他三分。这等人物,若只懂带兵,倒不算稀奇。可若还能把商队管得井井有条,让粮食、物资在乱世里畅行无阻,这就不是’能打’二字能概括的了。”
他见徐福依然沉默,笑了笑:“你也不必这般拘谨。如今我就是个守着宅院的老叟,无官无职,不过是听闻林将军的行事,心里多了几分好奇罢了。再说,你家陈掌柜与我相交十年,当年他在孝州开粮铺,还是我帮着寻的铺面。他这个比谁都惜命的老狐狸,若不是认准了林将军非寻常人,怎会把隆昌号的身家都压进去?”
徐福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大人既然看出来了,小的也不瞒您。铁林商会确实有青州卫的人帮衬,只是具体怎么运作,我们这些底下人也不清楚。只知道跟着商会走,不仅粮丢不了,还能少交不少过路税。”
刘文清重新靠回圈椅,点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叹服:“能把军政和商路拧成一股绳,既让军队有粮吃,又让商队有钱赚,还能顺便赈济流民,林将军这手棋,真是比谁都看得远,走得稳啊……”
徐福点点头:“大人说得是……跟着商会走这半年,咱们见着的安稳,是往年想都不敢想的。只是眼下孝州被围,西梁军也不知能不能守得住,将来这城落到谁手里,还真说不准……”
他听刘文清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位前任通判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只好做些不卑不亢的回应。
刘文清摆了摆手,目光掠过窗外积雪:“落到谁手里,于我而言,没什么两样。西梁王也好,镇北王也罢,不过是换个人坐城头的位置。我担心的,不是谁掌权,而是城破之后,孝州这数万百姓,冬天里没粮烧,没衣穿,怕是要冻饿毙在街头的,比城外的乱兵杀得还快。”
他顿了顿,看向徐福:“徐福,你若懂我的意思,就帮我给林将军传句话。他若有法子让孝州百姓活下去,我刘文清眼下虽无官职,却还有些门路,我这把老骨头,也任凭他差遣。”
徐福闻言,心里的疑虑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