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刻钟后。
蜿蜒数里的西梁大军,将迎来至暗时刻。
……
风雪裹挟着漫长的援兵队伍,在官道上拉成一条长蛇。
前军是五千轻骑,中军夹杂着辎重车辆,后队则是步骑混编的阵列。
风雪声掩盖了大地最初的震颤。
直到天边出现一道黑线。
西梁前军的斥候刚来得及吹响号角,骁骑营的先锋已如铁锥般凿入他们的队列。没有呐喊,只有刀锋劈开风雪的尖啸和血肉被撕裂的闷响。西梁骑兵在行进中根本来不及提速,许多人还在解弓拔刀,就连人带马被撞翻在地。
此时的骁骑营如同一把铁血悍刀,疯狂地砍向一切阻挡在眼前的事物。
胡大勇亲率的主力根本没有理会前军的零星抵抗,而是径直插向行动迟缓的中军。运粮的骡马受惊,拖着大车在队伍中横冲直撞,瞬间搅乱了本就臃肿的阵型。有西梁偏将试图在慌乱中集结枪阵,但骁骑营的铁骑直接从侧翼卷过,将尚未成型的步卒阵线踏得粉碎。
崩溃像瘟疫一样向后蔓延。
有人试图转身抵抗,但被溃退的同袍冲散;有人丢下兵器逃向荒野,被箭矢猎杀。
战斗——或者说屠杀——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官道及两侧的原野上,只剩下被遗弃的辎重、倒伏的旌旗和无数残缺的躯体。
而骁骑营,还在向前!
……
介休城。
灰扑扑的城墙裹着雪,看着比周遭的村落也气派不了多少。
虽说挂着州城的名头,可城墙破旧不堪,城门楼子也透着寒酸。
论规模,也就比旁边的县城宽了两条街。
往西五十里是孝州,往南百里便是霍州,这介休城是两地之间的要道,娘不亲舅不疼。
方才西梁援军出城不到一个时辰,吵吵嚷嚷大半天,好不容易清净下来了,守城的老卒缩在城门洞的避风处,搓着冻得发僵的手,刚想掏出怀里的干饼啃两口,就听见城墙上有人扯着嗓子喊:“哎!那是啥?骑兵怎么回来了?”
老卒心里“咯噔”一下,忙直起腰往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