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正把玩着橘子大小的肥皂团,隔壁忽然响起老王倒抽冷气的哀豪:「啊哟!轻些!脊背要教你搓脱皮了!」
指背人的声音混着拍打水花的脆响:「大官人且忍耐些,待会便舒服了—"
「胡闹!嘶!」王安石气急败坏的斥责突然变调,「你往何处搓!」
满室蒸腾热气中,唯闻搓澡巾摩擦皮肉的沙沙声,混杂着相公痛并舒爽的闷哼。
吴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与此同时,女浴堂。
谢清欢婉拒了小鬟的服侍,待杂役尽退,仔细阖屏风挂出浴牌。
解开发髻的刹那,乌亮青丝如瀑垂落,指尖触及黏腻发丝时忽然想起师父那句「油可卤菜」,
耳根雾时烧灼起来。
她褪尽衣衫踏入浴桶,掬起浮着草药香的热汤抹过皂团,十指急急搓揉长发。
正与齐腰的青丝较劲,忽闻屏风外有稚子哼起歌谣: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谢清欢指尖微顿,这声音听着颇耳熟。
隔壁水声渐起,哎呀声响里,屏风缓缓合拢。
「哗啦!」
突如其来的巨大水声,溅起的水花甚至越过屏风,落到谢清欢这边厢来。
「七娘!净胡闹!你今日惹了多少麻烦!下回定不带你来了!」
「才没有惹麻烦!」
小女娃半句,忽而转作糯米团子似的软嗓,撒娇道:「七娘很乖的~」
谢清欢扬声询问:「可是王夫人?」
隔壁正是吴琼和王衡母女。
片刻的安静后,传来吴琼恍然的回应:「可是吴记川饭的谢厨娘?我说嗓音耳熟得紧—」
「阿姐我也在!」王衡脆生生接话,「白天算题多亏阿姐竖指头提醒!」
王雀跃地拍打浴汤,她可喜欢谢厨娘了,若没有阿姐的提醒,吴川哥哥出的算术题她根本答不上来。
谢清欢抿着嘴笑,一边梳洗一边同母女俩闲聊。
水声哗啦,满室药香裹着水汽漫过屏风,将两间浴室笼在同一团暖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