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奇怪,吴记川饭一律以琉璃杯待客,琉璃杯的数量刘牙郎虽未逐一计数,想来不会少于三十只,按理不该是差钱的主才对「我家里尚有些余钱,虽不足四百贯,一二百贯还是有的,吴掌柜若是——"」
「刘牙郎的好意吴某心领。」吴铭截断话头,「借钱还是一次借齐更为妥当。」
「也是—东京城里开质库的商户,刘某也识得几个,待会儿替吴掌柜打问一番,尽量谈个低利息,晚些再来告知吴掌柜,如何?」
吴铭怀疑这小子又要趁机捞中介费,转念一想,差他办事,理应付点酬劳,且眼下急需用钱,
确实需要他帮忙,便点头应下。
刘牙郎倒是利落,立刻关上房门,迳往质库打问不提。
吴铭回到吴记川饭,本打算回家看书休息,现在却没了心情。
谢清欢仍在雕花,之前听罢刘牙郎的讲述,她便已心下了然,此时见师父神色不豫,立刻停下手上动作,提议道:「师父若是急需用钱,弟子可再修书一封寄回家中——"
「不必。」吴铭断然拒绝,「你安心雕你的萝卜,为师自有应对之策。」
且不说小谢能否从家里要来钱款,即便可以,吴铭也绝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
「你不睡个午觉?」
「师父和二郎拜访喻作头时,弟子已经睡过了。」
「那待会儿刘牙郎来了,你喊我一声。」
「好。」
吴铭回川味饭馆搭起简易的「床」,事已至此,先睡觉罢。
却不料,乔父竟比刘牙郎先到一步。
「师父!」
「来了!」
吴铭睡得很浅,听见喊登时弹射而起,快步走至吴记川饭,乔父正在店堂里等候。
一见着吴大郎,乔父立时叹气不迭:「唉!卖房的事还是先缓缓罢!」
「???」
吴铭不明所以,只道是嫌五百贯少了,想要反悔,问道:「可是状元楼的刘掌柜又说了什幺?」
乔父摇摇头:「和旁人无关,是大宝,他不知那根筋搭错了,咬死了不愿卖房,还说谁卖房谁便是不肖子孙!他竟敢当着我和他娘的面说这话,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仅可笑,还很可气,乔母当下便怒火上涌,大声斥责开来。
母子俩都是性子,一个偏要卖房,一个偏不让卖,两人大吵一架,最后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乔大宝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唯有乔父居中打圆场,决定先缓一缓,钱哪有家人重要?断不能因这事闹得不愉快。
「大宝可知晓买家是我?」
「自然告诉他了,没甚差别,依我看,怀疑刘掌柜不安好心只是借口,他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愿卖房。」
「这是为何?」
「天晓得!」
话音未落,乔母忽然出现在门口,断然道:「父母尚在,这事还轮不到他做主!大郎,咱不理他,这事就这幺定了!」
「矣,话不能这幺说——」
乔父赶紧将妻子拉走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