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二郎呈上最后一道菜:「千丝豆腐——菜齐了,客官请慢用!」
「?!!」
谢正亮的反应和每一个初见此菜的人如出一辙。
李二郎看在眼里,难掩笑意。
「这……这是豆腐?!」
谢正亮瞪着碗中的千缕银丝,难以置信,更不忍落勺破坏这如画般写意的汤面。
此等刀工,堪称神乎其技!
迟疑再三,终是舀起一勺。羹汤入口,几乎感觉不到实质,柔若无物地滑入喉中,唯余温润的豆香与浓郁的鲜香弥漫唇齿。
他本就食量过人,又刻意细品,直吃到临近打烊,店中食客渐稀,方才将盘中珍馐一扫而空,腹饱意满。
忍不住想:此等美味,清欢若在,定当欢喜。
念头刚起,复又思及:清欢五月出走,京中稍具规模的食肆,父亲已遣人暗查过,却杳无音信。
莫非竟藏身于这等小店?
转念一想,五月间吴记初开,以清欢那挑剔性子,多半瞧不上。且吴掌柜能用一等琉璃杯待客,显然家财雄厚,既雇得起何厨娘,又岂会收来历不明的新手为徒?
正自胡思乱想,忽见布帘一掀,吴掌柜信步而出。
「谢掌柜,久仰!」
见礼罢,吴铭照例询问食后感。
「妙极!」谢正亮由衷称赞,「这鱼香肉丝诸味交融,令人唇齿一新!清炊白鱼火候精纯,鱼肉鲜美不输淮河所产,难得!千丝豆腐最是惊艳,刀工通神,匠心独运,教谢某大开眼界!」
略一停顿,话锋一转道:「吴掌柜身负绝艺,却屈居陋巷小店,委实屈才。谢家在内城有三家正店,眼下是谢某在打理,吴掌柜若不嫌弃,可任择其一经营。」
吴铭听得出对方话里示好的意味,笑而婉拒:「谢掌柜美意,吴某心领。此间虽陋,胜在清闲自在。」
谢正亮本不指望他应允,不过是示好之举。
此人不仅备受当朝文武追捧,又蒙官家青睐,前程不可限量,自当结善缘而非交恶。
「惜哉!」谢正亮拍拍浑圆的肚腩,笑容真挚,「某自幼贪嘴,观此身量便知。贵店菜肴新奇味美,某恨不得日日叨扰!」
随即敛容正色:「吴掌柜或已知晓,谢家以贩运四方珍稀食材起家。掌柜的日后若需采买,不必去那市集铺户,可直接从某处支取,价必公允,可省下不少本钱。」
吴铭依然婉拒:「谢掌柜厚意,吴某愧不敢当。」
「吴掌柜切莫见外!某生平最敬服手艺卓绝之人,只盼吴掌柜多出新肴,还有那最紧要的——」
他忽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若有雅间空出,万望为谢某预留一间!」
还以为是什幺要紧事……
吴铭哑然失笑,当即点头应下。
谢正亮哈哈一笑,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吴铭目送对方登轿远去,心想此人确是个经商之才,起码格局够大。
转身回店,却见灶间布帘掀起一角,谢清欢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向外张望。
适才兄长的盛赞,她一字不落听在耳中,嘴角早已高高扬起,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见师父归来,她忙问:「二哥走啦?没瞧出破绽吧?」
吴铭摇头,见她眉飞色舞,有些得意忘形,遂板起脸道:「杵在此处作甚?还不快去做员工餐!」
「这便去!」
谢清欢立时缩回脑袋,一溜烟奔回厨房忙活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