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大势已成,白子左支右绌,公孙瑾枯瘦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轻轻落下,彻底锁死了白棋最后的腾挪空间。
陈庆之看着棋盘,沉默片刻,缓缓起身,对着公孙瑾躬身行礼,声音清越却难掩一丝滞涩:“老师棋艺精湛,布局深远,学生自叹不如。”
公孙瑾微微摇了摇头,用腹语道:“此非你平日水准。你心不静,棋便乱了。”
公孙瑾说完,目光投向一旁紫铜香炉中那即将燃尽的最后一截檀香,灰白色的香灰缓缓断裂、落下。
“距离二十万天竺援军前锋抵达城下,约还有一个时辰,你心焦如焚我能理解,白袍虽利,然身处敌境腹地,一旦被合围,纵有通天之能亦难免损折。”
“庆之,你需谨记,想要领兵打仗越是危急关头,越需要心如止水。指挥千军万马,生死系于一念,头脑必须时刻保持冰雪般的清醒,一丝急躁,半分犹疑,便可能导致决断失误,打了败仗。”
陈庆之浑身一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因援军逼近而产生的焦灼感,再次深深一揖:“老师教诲,学生定当时刻谨记,不敢忘!”
公孙瑾微微颔首,腹语声再次响起:“香尽时到,他们既已临近,主公与武闵将军在拉合尔城那边,想必也已得手。此地,我们已无需再留。”
公孙瑾缓缓起身转向窗口,脸上带着对陈庆之寄托的厚望。
庆之,飞起来,高高地飞起来,让天竺人看看,何为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