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尽快造出水泥,才能保证水利工程的质量与速度,才能在这场与豪族的较量中占据上风。
他擡手召来门外的小厮,吩咐道:「去书房请李泰公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另外,让人备马,稍后我要去工部一趟。」
小厮躬身应喏:「诺!小郎君稍候,小人这便去办。」
温禾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眼神愈发坚定。
清河崔氏想跟他比速度、比手段,那便试试看。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温禾便换上朝服,主动入宫求见。以往都是李世民召他入宫,这般主动前来,连宫门的侍卫都多看了他两眼。
一进立政殿,就见李世民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桌上摆着一份奏折,正是魏征从河北传回的急报。
「魏征也传来消息了,说清河崔氏手里有大量贞观稻种。」
李世民指了指面前的奏折,语气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朕昨夜召了李迅,他拍着胸脯保证,赵郡李氏领走的粮种一粒未漏。」
温禾垂首侍立,心里早有预料。
李世民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既然源头不是赵郡李氏,那粮种泄露的问题,就只能出在长安。
可这事他不能主动点破,得让李世民自己想通。
他这一沉默,反倒让李世民有些不快。皇帝放下手中的玉圭,瞪了他一眼。
「你这竖子,往日里胆大包天,一张嘴毫无顾忌,什幺话都敢说,今日倒学会装哑巴了!」
温禾只好干笑两声,躬身道:「陛下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再为难微臣呢?」
「滑头!」
李世民笑骂一句,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
「如今百骑无人,苏烈性子太过耿直,不适合查这种隐秘事,黄春又是宦官,出面多有不便,思来想去,这事还得你去办。」
温禾心里暗叹一声。
该来的还是来了。
入宫之前他就猜到,李世民大概率会把查粮种泄露的事交给自己。
只是他心里清楚,粮种关乎百姓温饱,绝不能沦为朝廷党争博弈的工具。无
论最后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若是处理不当,遭殃的终究是那些盼着种上贞观稻的农户。
「臣遵旨。」
温禾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躬身领命。
见他这般干脆,李世民反倒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他忽然想起之前温禾在殿外说过的那句话,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去吧,去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温禾心中一震,随即释然。
他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在立政殿外,以李世民的耳目,知道这话并不奇怪。
他再次躬身行礼:「臣,领旨!」
说罢,温禾缓缓后退,退出立政殿。
殿外的阳光正好。
……
午时的日头正盛,皇城民部的大门紧闭,院内却无半分午休的松弛,反倒像被无形的寒气压得喘不过气。
正堂之上,尚书窦静身着绯色官袍,背脊挺得笔直,那张素来温和的面庞此刻覆着一层寒霜,肃穆得令人不敢直视。
他面前的两张梨花木案后,民部左右侍郎已然齐齐落座。
长孙无忌如今已经正式调去吏部了,如今的左侍郎是之前右侍郎升迁的。
而现在的右侍郎来民部不过三个多月。
右侍郎到任不过三个多月,连司里的郎官都没认全,此刻双手按在膝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两人都正襟危坐,目光死死盯着地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正堂外的青石庭院里,景象更是肃杀。
民部四司。
户部、度支、金部、仓部的郎中和员外郎悉数到齐,二十余人排成四列,清一色的绿色圆领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