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多时辰,陈大海便回来复命了。
温禾便带着人前往民部西侧偏院。
仓部这两年的帐簿悉数搬来,堆迭得足有半人高。
苏定方正带着十名精挑细选的百骑等候在此。
「嘉颖啊,你来了,都准备好,就等你了!」苏定方上前苦笑道。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他刚到百骑的时候。
去郑氏府邸也是这幺一遭。
上次可是接连查了好几天,这一次只怕不比上一次轻松。
「有劳中郎将了。」温禾向着他一拱手。
苏定方笑道:「你这说的可把某当做外人了,这本是某分内之事。」
「哈哈,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和你赔罪。」温禾调笑道。
苏定方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进入主题。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
他话音落下,在场的百骑都朝着温禾投来目光。
温禾拍了拍手,目光扫过众人。
「此次核查关乎贞观稻种失窃案,每一笔入库、调拨、核销记录都要逐笔比对,重点盯紧损耗核销、霉变销毁等易做手脚的条目,发现印章模糊、签字异常、手续不全者,立刻标注上报。」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窦静。
「窦尚书,您在此坐镇,确保无人干扰查案,下官与中郎将一同核查。」
窦静连忙应道:「县伯放心,老夫亲自守在院外!」
他这意思是也想将功补过了。
堂堂正三品的尚书在帮他们看大门。
这事传出去,也足够炫耀一阵了。
温禾不再多言,与苏定方各自拿起一本总帐翻查起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麻纸帐簿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每一笔稻种流转信息。
百骑们迅速分成五组。
每组两人配合,一人读记录,一人核凭证,时不时用笔在纸上标注疑点。
偏院内只听得见纸张翻动声与低沉的核对声。
「就这幺查,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去。」
苏定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桌上堆迭如山的帐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常年在军中厮杀,舞刀弄枪不在话下,可面对这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只觉得眼前发花,比打一场恶仗还要累人。
温禾闻言失笑,放下手中的毛笔,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没办法,这年头没有捷径可走,帐簿核查本就是水磨工夫。」
话虽如此,苏定方的抱怨却让他心头一动。
他猛地站起身,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核帐的百骑。
不远处的窦静见状快步走来,以为他发现了关键破绽,连忙问道。
「县伯可是查到了什幺?」
「帐簿核查不能停,但咱们得双管齐下。」
温禾目光锐利如刀。
「老苏,这里的查帐事宜就劳你多费心,让弟兄们重点盯紧李嵩和刘安的签字凭证,今年稻种入仓后的所有记录,我带一队人去查涉案官员的府邸,从他们家中找证据。」
窦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县伯是想从赃款、书信这些物证入手?这法子好!老夫这就给让民部的人配合。」
他虽觉得堂堂尚书为百骑引路有些掉价,但此刻只想将功补过,也顾不上这些虚礼。
温禾摆了摆手:「有劳窦尚书了。」
说罢他高声唤道:「陈大海!」
「标下在!」
陈大海快步上前。
「点齐十五名精锐弟兄,带好器械,随我去仓部郎中李嵩府邸!」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