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便与文官的迫害有关。
迎着三人诧异的目光,李宸潇洒饮尽杯中残酒,而后才道:「如今大靖朝文武不能齐平,崇文之风席卷南北,纵使我们勋贵以武勋起家,也不得不有所转变。火中取栗,亦有可为。」
看李宸的气派,还真看不出几分虚实,三人环环相顾,一时竟都不知说些什幺。
一直冷眼旁观的贾宝玉,此刻终于寻到了反唇相讥的缝隙。
贾宝玉偏喜闺阁风趣,饮酒不能做行酒令,已让他感觉了无兴致,李宸一开口偏又提及什幺前程。
他素来最厌这等「禄蠹」之论,李宸这番话,句句都戳在他的肺管子上。
「这厮入门来,偏看轻我一个。更是不修诗词歌赋的庸才,竟还敢大言不惭的说着什幺科举应试?圣人之言可不是你用来装点自己脸面的!」
而且原本站在他这一边的冯紫英,卫若兰都是武艺傍身,和他也不属同路,也只是照顾着他的情绪。
看明白以后,贾宝玉心里便更不好受了。
这桌上没知己,有的只有丘八和惹人厌烦的家伙。
贾宝玉越想越气,竟破天荒地当面锣、对面鼓地针锋相对起来,「李二公子蒙学未久吧?区区三个月便要打算县试出圈?未免太小觑了京城的学子。此等狂言,在酒桌上说说便好,我们听为戏言,一笑而过。」
「若是传扬出去,恐怕要沦为笑柄,为我们勋贵脸上抹黑了。」
此言一出,在坐的各位都不淡定了。
果然,李宸的所作所为还是惹火了贾宝玉。
如今众人倒不知该如何收场。
李宸却是气定神闲,微微擡眼,不咸不淡的说着,「勋贵被文人取笑不学无术,也不是从我开始的,自开国以来皆是如此。」
「可因为旁人嗤笑,就不敢同台竞争,那岂不是永远都无法扭转世人偏见?」
「上一位被文人赞许的勋贵不正是荣国府的贾老公爷幺?当年能榜下捉婿,与四代清贵的探花郎林大人结为姻亲,其时舆论,何尝有如今日这般不堪?」
闻言,贾宝玉脸上反倒不自然起来,「这……这婚事与科举有什幺相干,李二公子扯远了。」
李宸不紧不慢提起珐瑯壶,又自斟一杯佳酿,放在鼻尖闻着醇香,淡淡道:「我是想说,老公爷当年都推崇诗书传家,身体力行。我等后辈,效仿先贤遗风,勇于一试,何错之有?」
「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有成有败有什幺好指摘的?可若因畏人言而不敢下场,那便是未战先怯,自认不如了。」
「我听说,贾家族学开办了几十年,还未见有取得功名的子弟,甚至报名县试的人都连年递减,这岂不就是临阵脱逃?文恬武嬉,都忘了先祖教诲,世人自会当我们都是纨绔高粱。」
李宸说的话掷地有声,卫若兰、冯紫英听得暗自点头。他们出身将门,最重这般不畏艰难、敢于亮剑的胆魄。
这正是武将精神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