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对黑漆漆的物什,林黛玉初时只当是李宸那纨绔留下戏弄她的顽意。
未成想,这竟是真要她来举。
她如何弄得动这般重器?
心下本能地生出抗拒,遂转身至书案前,拈起笔,铺开纸,意图将此事搪塞过去。
课业和石锁,她宁愿选择前者千万遍。
「先生留的课业紧要,正凝神呢,这石锁……明日再论不迟。」
「少爷,这话您前儿、大前儿都说过了。」春桃立在门外,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语气里似乎早已看穿了林黛玉的拖延,甚至有几分习惯了。
「老爷亲自下的令,奴婢可不敢再帮您遮掩了。您再不开门,奴婢只好去回禀老爷了。」
闻言,林黛玉也只好落下了笔杆,慢腾腾地去取下了门闩。
「姐姐,这石锁太重,随性操练些便是了,如今的正务还是读书,来年开春便是要科举了,若弄伤了身子,岂非因小失大?」
「少爷,您上次也是这般说的!」春桃叉起腰,学着李宸平日里的腔调,「『身子骨软些,才好显得学问深!』结果被老爷听见,好一顿训斥!夫人特意吩咐了,科考费神,更需强健体魄,今日断不能再由着您了!」
「啊?我说了……」
林黛玉小声嘀咕,心里愤愤不已,那纨绔为了偷懒竟是将她的路都堵死了!
眼前丫鬟不给自己转圜的余地,林黛玉也只好磨蹭到那对石锁前,不情不愿的蹲下身。
「太粗鲁了,这怎能是女儿家该做的事?」
林黛玉正暗自腹诽着,却是又听春桃困惑不解的问道:「少爷,您这又是哪出?夹着膝盖,当是闺阁小姐捡绣花针吗?」
「诶呀,真是没眼看了。又忘了?双腿打开与肩同宽,弯腰收腹,吸气时用力。」
春桃上前,手把手地纠正林黛玉那「不成体统」的姿态,一边絮叨,「我的好少爷,读书是好事,可手无缚鸡之力,将来如何支撑门庭?府里的小丫头们虽爱慕您病弱惹人怜,可背地里都说您……娘里娘气的,这怎幺成?」
「攥紧石锁,用力!」
林黛玉依言闭紧了眼,用尽平生力气向上一提。
出乎预料,这身躯膂力远胜她本身,石锁竟轻易便过了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