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斜倚在案前,一手支颐,另一只手伸出手指百无聊赖地划著名书页边缘,将那上好的宣纸揉出了一道道褶皱。
「劳什子书,可不背他了!都是些混帐话!」
宝玉他猛地将手中《礼记》掼在桌上,霍然起身,「什幺『君民』、『教学』,聒噪得人头疼,不念了!」
言罢,他扯开梨木圈椅,擡脚便要往外走。
一直守在门外留意动静的袭人,闻声立刻掀帘进来。
这一幕她见得太多了,也不慌忙,只柔柔地上前,一面不动声色地将那本被摔皱的书册抚平,一面软语劝道:「我的爷,何苦跟这些死物置气?您前儿不还说,定要好好进学,让林姑娘刮目相看幺?」
「再者,奴婢听闻,镇远侯府上的老爷近日擢升了官职,那位李二公子,怕是要请更厉害的业师了……」
宝玉的脚步果然顿住了。
拧着眉头回过身,贾宝玉带着几分不服气,急切追问道:「哦?那他请的先生,比大嫂嫂父亲为我荐的那位国子监出来的如何?」
闻言,袭人讪笑不已,方才她只是编瞎话来激他而已,此刻便含糊说道:「想来,当是有所不如吧,毕竟正经国子监出身,学问是极扎实的。」
听闻能压过李宸一头,宝玉心头那点烦躁顿时散了大半,眉眼也舒展开来。
「说得是!我偏要念好这书,待县试张榜,叫那等纨绔子弟好好见识见识,看他还敢不敢大言不惭!」
方一坐下,外头传来小丫头的禀报声。
「爷!镇远侯府的二公子来了!」
「什幺?!」
贾宝玉似被针扎了一般,从座上弹起,「他来府里作甚,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