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堂上据理力争挣回了体面,林黛玉满腔怒火犹不能平息。
反而在走出那富丽堂皇的厅堂后,回眸一眼荣庆堂的匾额,灼得心口更痛了。
如今,林黛玉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不待人引路,径直朝着垂花门走去。
这里并无她的容身之处。
「站住!你且站住!」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贾宝玉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张开双臂拦在她面前。
缓过一口气,贾宝玉擡起眼,眼底尽是世家子弟打量「外物」的倨傲,将林黛玉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林黛玉还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情,顿感反胃。
而贾宝玉面对眼前这等「须眉浊物」,自然没有半分对待女儿家的耐心与温柔了。
新仇旧怨齐齐涌上,贾宝玉开口便带着刺耳的锋芒,「你莫以为在堂上掉几句书袋,便算赢了!老祖宗、太太那是何等身份,不与你一个小辈计较,你倒真以为贾府的门庭,容得你如此放肆了?」
林黛玉静静的望着。
看着这张无比熟悉、曾被她视为「知己」的脸。
若非皮囊依旧,她几乎无法相信,这等仗势凌人之语,会从他那张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的口中吐出。
府里上下,哪个姊妹不赞他体贴?都说他与别的爷们不同,最是懂得尊重。
原来,这份「尊重」竟只挑皮囊,如今看来是这般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