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又见到父母进入了老太公的屋中。
直到外公走出屋子,来到两人面前。
王贲道:「去见见老太公吧。」
闻言,衡领着弟弟礼快步走入屋内,见到了躺在榻上的老太公,而老太公身边有着父母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人。
王翦见到了两个孩子,只是笑了笑,而后又是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就这幺闭上了眼。
屋内顿时传来了哭泣声,衡见到很多大人都哭了,满头白发的外公正在屋外吩咐着,这里的人们都很忙碌。
一直等到天色入夜了,衡陪着弟弟坐在屋外,看着往来走动不停的人,还有母亲与外公正在交谈着。
见到两个小子坐在一起,王贲走上前道:「衡,过了今年就九岁了?」
「嗯,衡今年八岁。」
「听老夫子说你学得很好。」
「衡学得不好,我是老夫子的弟子中最笨的一个。」
四岁的礼道:「我也想学。」
王贲与两个孩子坐在石阶上,雪终于停了但天却更冷了,他低声道:「以前你们的老太公时常看到已过世的弟兄。」
衡蹙眉道:「为何?」
「你们的老太公征战了半辈子,他的很多好兄弟都在战场上过世了,回来之后他就常说与老兄弟在外讲话,其实县里哪里还有他的老兄弟,谁又能像他这样活这幺久,他呀……这辈子过得最好的时候,就是与小公子玩耍的时候。」
衡终于哭了起来,再也忍不住地抽泣着。
小公子礼还年幼,他虽不知兄长的情感,也没见过老太公几次,但他也觉得该悲伤。
王贲拍着孩子的后背,道:「不过你老太公这一辈子都知足了,这都要感谢你的父亲,给了他老人家一个这幺好的晚年。」
有些许白发在寒风中凌乱地飘着,王贲胡须也都花白了,又道:「当年我灭了齐国之后,你老太公就不让我再领兵了,他自己却带着大军去攻打楚国,公子命人在咸阳宫的壁画上画下了他老人家的六国征伐图,记下了他老人家的功绩。」
衡擦了擦眼泪,继续听着。
「皇帝给了你们的老太公规格最高的陵寝,甚至僭越了礼制,那是一座有这幺诸侯王规模的陵寝,立青石圭首碑。」
「你们的老太公说了,但凡入他陵寝的兵器,皆钝其锋,从此王氏不再掌兵,命王离辞去了军中的职权。」
衡听不懂这些,他只是知道再也见不到老太公了。
这场丧事进行了三天,直到老太公下葬了,衡还是觉得很难受。
王棠儿对这个儿子说了很多话,让这个孩子继续在敬业县读书,将来成为一个不让爷爷失望的人。
衡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听得懂,但他也是真的舍不得老太公。
半月之后,衡一直留在频阳县守孝,章敬也一直陪着。
不过主要守孝的人是老太爷的孙子王离。
衡平素没见过王离,他第一次见到王离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刻板的人。
衡不喜王离,但还是离开了频阳县,回到了敬业县。
敬业县一切依旧,章敬站在老夫子面前低着头。
衡也站在老夫子面前低头不语。
叔孙通看着两个弟子足足骂了半刻时辰,骂得他老人家渴了,喝了一大壶水。